南洋海域的暗潮在月光下翻涌不息,似在低吟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心事。龙飞立于定海王临时指挥部的高台之上,双手负后,目光深邃如渊,凝视着远方海天交接之处。那一抹不安,自收到南疆水师动向的密报后,便如藤蔓般缠绕于心,挥之不去。
“大人,张延宗的舰队已于三日前抵达南洋海面,麾下五艘主力战船,百余精锐水师,声称奉朝廷之命,护航商路。”亲信将领岳霆立于龙飞身侧,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隐隐的怒意,“可他们既不向定海王府通禀,也不遵从南洋水师的调度,竟直接与天京方面联系。此举,分明是绕过大人您,将南洋水师视作无物!”
龙飞闻言,眉头微挑,面上却未露分毫怒色。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扫过指挥部内几名心腹将领,见他们个个神色不忿,显是对张延宗此举极为不满。龙飞心知,岳霆所言不虚,张延宗此行,名为护航,实则是承泽派来的探子,意在试探他的态度,甚至削弱他在南洋的掌控力。
“岳霆,你以为,张延宗此举,真只是为了护航商路?”龙飞声音平静,仿若在问一件无关紧要之事,手中却轻轻摩挲着腰间悬挂的海龙佩。那佩中隐隐传来的悸动,仿佛在提醒他,海面之下,正有暗流涌动。
岳霆一怔,低头沉思片刻,方道:“大人,属下以为,张延宗此人一向圆滑,素来以朝廷马首是瞻。他此番南下,绕过我等指挥,又不与南洋水师协同,必是得了承泽的密旨。护航云云,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目的,怕是冲着大人而来。”
龙飞点了点头,目光再度投向海面,沉声道:“南洋海域,素来是帝国与泰西诸国角力之地,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杀机。张延宗选此时南下,且不与我等通气,定有不可告人之谋。然,既来之,则安之,怒斥无益,反会授人以柄。”
“大人之意是……”岳霆试探着问道。
龙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明面上,暂不理会,权当不知此事。暗中,你亲自挑选几名精干之人,扮作寻常水手,混入南洋各港口,紧盯张延宗舰队的一举一动。凡有异动,即刻回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切记,不可打草惊蛇,凡事以稳为上。”
岳霆领命,面色一肃,沉声应道:“属下明白,定不负大人所托!”
龙飞挥手示意岳霆退下,随即独自走下高台,来到指挥部内一处临海的窗边。此时夜色已深,南洋海风穿过窗棂,带来一丝咸湿之气,他闭目凝神,体内覆海诀悄然运转。真气自丹田而起,化作丝丝缕缕,似与海面之下无形的力量相互呼应。刹那间,一股奇异之感自心头升起——远方数十里外的海域,竟有异样波动,似有舰船急速移动,与寻常商船的轨迹大为不同。
“张延宗,果真不简单……”龙飞低语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寒芒。覆海诀自海皇血脉初醒以来,对海洋之力的感知愈发敏锐,寻常舰船动向,甚至海下暗流之变,他皆能隐约察觉。此刻,他虽未亲眼所见,却已知晓,那波动必是张延宗的舰队无疑。
正想着,一名亲卫快步入内,禀报道:“大人,苏小姐自天京发来密信一封,属下不敢擅开,已置于案头。”
龙飞闻言,心中一动,快步回到案前,拆开信笺。信纸上,苏樱的字迹一如既往地清隽秀美,然字里行间却透着几分急切:“飞兄,闻张延宗南下,声势颇大,此人虽无大才,却极擅察言观色,又深得承泽信赖。此行名为护航,实为朝廷耳目,意在试探南洋水师之忠诚。飞兄万不可轻动,当隐忍以对,切勿授人以柄。另,天京风声日紧,承泽对海外新政颇有微词,似有意削弱飞兄之权。听潮阁暗线探得,张延宗背后,确有承泽授意,其真实目的,恐非护航,而是搜罗飞兄不法之据,以为把柄。飞兄若欲破局,可暂与泰西某国暗通款曲,借其力为筹码,以自保。樱虽远在天京,然心系南洋,但愿飞兄珍重,切勿以身犯险。”
龙飞读罢,眉头紧锁,心中百味杂陈。苏樱之言,与他所料大体不差,承泽对他的猜忌,早已不是一日之寒。南洋水师与海外新政虽是帝国海外拓疆之基,却也成了他“功高震主”的罪证。如今张延宗南下,分明是承泽布下的棋子,意在找寻他的错处,以为铲除之由。至于苏樱所提与泰西诸国合作的建议,龙飞心知其中利弊——此举虽可为他增添筹码,但若有半点不慎,便成了“通敌”之罪,反授承泽把柄。
“樱儿,你知我性情,宁折不弯,然此事……”龙飞将信纸缓缓合上,目光遥望窗外夜色,低声道:“罢了,事已至此,唯有走一步看一步。张延宗既来了南洋,我倒要瞧瞧,他能掀起几分浪花!”
翌日清晨,南洋海域一处深水良港内,张延宗的舰队缓缓靠近。主舰甲板之上,张延宗一身戎装,目光阴翳,遥望远处隐现的定海王旗,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他身旁副将低声道:“大人,定海王府至今未有任何回应,似是对我等到来不甚在意。莫非,龙飞果真如传闻一般,对朝廷已生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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