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雅未克地方法院的暖气系统似乎有些年头了,发出的声音轻微而持续,就像一只疲惫的蜜蜂在嗡嗡作响。房间里的温度并不高,甚至有些凉意,但沈星晚却感觉不到寒冷。
她静静地坐在法庭的长椅上,手中紧紧握着一份诊断书。那是一张厚厚的羊皮纸,上面的字迹清晰而锐利,仿佛是用刀刻出来的一般。然而,沈星晚却不敢直视那些文字,她只是匆匆地将诊断书对折了三次,然后塞进一个文件袋里。
文件袋的材质有些粗糙,与那精致的羊皮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沈星晚用力地将文件袋的拉链拉上,好像这样就能把里面的诊断书永远封存起来。她的动作有些急促,以至于羊皮纸的边缘被挤压出了一些褶皱。
这些褶皱恰好遮住了诊断书上最重要的一行字——“重度抑郁伴创伤后应激障碍”。沈星晚的目光在那行字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迅速移开。她不愿意去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更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这个诊断结论。
诊断书上的墨迹在低温下显得有些黯淡,泛着一种冷硬的蓝色。这种颜色让沈星晚感到一阵寒意,仿佛那不仅仅是墨水的颜色,更是她内心深处的绝望和无助。
"这是林静怡律师团的最新证据。"顾言将热可可推到她手边,杯壁凝结的水珠洇湿了文件袋,"他们试图证明你的指控源于精神障碍。"
沈星晚的手指紧紧地捏住诊断书的边缘,她的指甲深深地陷入纸张之中,形成了一道月牙般的痕迹。她的锁骨下方,那道陈旧的疤痕随着她的呼吸而微微起伏,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伤痛。
窗外,绚丽多彩的极光如梦幻般在玻璃幕墙上舞动,投下一道道飘忽不定的绿色光影。这美丽的景象让沈星晚有些恍惚,她的目光渐渐模糊,思绪也飘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年轻而脆弱的女孩,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火灾。那场火灾不仅摧毁了她的家园,还在她的心灵深处留下了深深的创伤。她蜷缩在火灾后的心理诊室里,身体和心灵都被恐惧和绝望所笼罩。
而此刻,手中的诊断书再次让她回忆起那段痛苦的经历。同样的诊断术语,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无情地划开了她记忆的伤口,让那些被深埋的痛苦和恐惧重新涌上心头。
"需要申请延期吗?"艾琳律师的香水味混着北欧特有的冷冽空气,"我们可以主张对方侵犯医疗隐私。"
沈星冉的轮椅碾过橡木地板,机械臂夹着泛黄的相册停在会议桌前。当她翻开1998年的家庭合影,紫外线灯扫过相纸背面,褪色的德文医嘱显露无遗:「建议双胞胎母亲接受心理治疗」。
"他们想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们。"沈星冉的电子合成音带着冰碴般的冷意,"就像当年把妈妈送进疗养院。"
顾言突然扯开衬衫领口,心脏手术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淡粉:"我的心理评估报告在这里。"他将文件拍在桌面,抗抑郁药的副作用列表占据整整三页,"要攻击就一起。"
沈星晚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诊断书上的医生签名,那龙飞凤舞的字迹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过去。
她的目光落在那行签名上,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个名字,正是当年为顾明玥开具镇静剂处方的老医师。
沈星晚深吸一口气,缓缓翻开母亲的治疗记录,与自己的病历并排放置在桌上。两本病历,一左一右,如同两个不同时空的镜子,映照出相似的命运轨迹。
她仔细对比着两份病历上的笔迹,那熟悉的线条和笔触,让她的心跳渐渐加速。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那相同的笔迹依然清晰可辨,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往事。
沈星晚凝视着那些字迹,仿佛能透过它们看到当年的场景。老医师坐在桌前,认真地书写着病历,而母亲和自己则坐在一旁,等待着诊断的结果。
如今,母亲已经离开了人世,而自己也在命运的旋涡中苦苦挣扎。这两份病历,就像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纽带,让沈星晚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重。
庭审当日的晨雾裹着海盐气息。沈星晚站在证人席,将诊断书折成纸飞机投向原告席:"这份文件恰好证明,持续二十年的医疗迫害足以摧毁任何人的心理防线。"纸飞机掠过林静怡的翡翠耳坠,扎进燃烧的壁炉。
沈星冉突然扶着助行器起身,病号服下摆露出成排的针孔疤痕:"我的心理评估显示,被当作实验体的经历导致严重信任障碍。"她将电子报告投射在环形屏幕,"而始作俑者正在申请保外就医。"
旁听席的骚动中,顾言提交了关键证据——林静怡在巴塞尔疗养院的私人诊疗记录。当"反社会人格倾向"的诊断结论出现在大屏幕时,沈星晚看见被告席上的翡翠镯子裂开细纹。
"反对!"林静怡的律师扯松领带,"这是对委托人隐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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