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斟了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费尽心思抢去的东西未必长久。何家抢你生意,你就抢回来;那女子既以抢你心上人为傲,就不妨教她明白,琉璃易碎,好梦难长,至于你那个负心的竹马……”
“你要他跪着求你原谅!”赵姝忽然插嘴,“要让他知道,没有他你也能过的很快活!”
穗娘胆子小,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插嘴:“可、可咱们都是女子,怎么好抛头露面去斗啊……”
“谁说女子就不能斗?”
云鸾执起茶盏,微微垂眸。
她自重生回来,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若是你软弱可欺,别人不会怜悯你,只会加倍地欺辱你。
就像那庭前的芍药,开得愈娇弱,愈容易被人攀折。
倒不如做那带刺的蔷薇,看似柔美,实则暗藏锋芒,教人不敢轻易亵玩。
“我刚才在集市上打听过,何家原是靠着你爹的木匠铺子起家,这两年却以次充好,连樟木都敢充作紫檀卖,何况我方才也亲眼瞧过了,的确如此。
还有,你爹的手艺是祖传的,我听说他打的拔步床极好,若能在这些家具器物上多花些心思……”
云鸾抽出袖中赵姝送的刺绣手帕,指着那丛迎春花,比划给她看,“比如,在木质家具上嵌入绣片,或者在坐垫表面覆盖刺绣织物,木绣结合。”
前世江南织造局曾专为皇室制作苏绣坐垫和苏绣屏风,曾在上京风靡一时,季砚临极好风雅,也曾购入一套桌椅屏风放在家中赏玩。
赵姝眼前一亮,“对!城中那些达官显贵最爱风雅之物,还可以在屏风上绣花,在妆匣上嵌绣,就做夫人们喜欢的样式。”
“那些夫人小姐们定会争相追捧。”
盛姑一点就通,激动道,“何家只会用廉价木料批量打制寻常家具,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还可以接定制,让客人自选花样,每一件都是孤品。”
姑娘们越说越兴奋,说到最后,盛姑早已忘了先前的不愉快,有些不敢置信,捂着脸问:“咱们……真要这么干吗?”
“嗯!”赵姝点头,“盛姑,我如今也无处可去,不如,你就收留我几日呗,我手中还有许多绣片呢。”
“哎呀,什么收留不收留的,等云姐姐回扬州了,你就住在我家!”
盛姑似乎已经完全想通了,眼睛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我家院子够大,后面还有一排厢房,到时候你们几个都可以来同我做个伴!”
穗娘略有些局促,“我……我只会种地务农,不过我认识好些树种,也识得木头的好坏……不会的,我也能学!”
“莺歌不晓得同意不同意,她父亲是私塾先生,向来不喜商人。”
“没关系,同莺歌说一声就是,如何抉择在于她。”
赵姝说:“明儿我就去寻杏儿一趟,杏儿如今在家中,也过的不太好,还不如咱们几个在一起,互相有个帮衬呢!”
云鸾也笑,“那好,像我这样什么也不会的,索性就入个股吧。”
她有心想帮扶盛姑一把,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
盛姑闻言,爽朗一笑:“云姐姐说笑了。你这般玲珑心思,若还说'什么也不会',倒真叫我们这些粗人无地自容了。”
众人笑作一团,云鸾无奈,假装叹气,“既如此,我便厚着脸皮当个甩手掌柜了。银子等我回扬州就差人送来,你们要置办什么,尽管知会一声。”
话说到这里,两个侍卫也从外边回来了。
盛姑在葡萄架下支起桌子,从家中搬出两坛美酒,唤着众人一道来坐,好酒好菜,好吃好喝,好不热闹。
从盛姑家离开后已是暮色沉沉,城内的铺子还未打烊,云鸾坐车路过一家书斋,心思微微一动,便唤了停。
等回到众人下榻的客栈中,云鸾叫阿采将买回来的东西分一分,送到几个姑娘房中,听说夏青醒了,又去看了夏青。
夏青精神头足,伤势好得也快,一来是年轻体健,二来全仗沈之珩不惜重金搜罗珍稀药材为他调理。
只是夏青孩子心性,说什么都不愿在房中躺着,又费了阿采半天的口舌教训才肯听话。
再回到房中时,天色已是彻底黑了下来,云鸾沐浴了一番,洗去了身上的酒味,换了身轻便的常服,靠在窗前看书。
阿采过来道:“姐姐,方才楚淮过来说,大公子回来了。”
云鸾将那书搁在案上,走到今日买的那些东西前,拿出那方她今日在业盛斋买的一方砚台,装在锦盒中。
春日的夜,庭院中浮动着若隐若现的花香。
檐角悬着的灯笼次第亮起,在渐浓的夜色中洇开一团团暖色的光晕,晚风掠过回廊,垂落的紫藤花串轻轻摇曳,将斑驳的灯影碎碎地投在青砖地上。
云鸾进了沈之珩的居室,嗅到房中有淡淡的酒香,知道他是刚饮宴回来。
红药正往鎏金博山炉中添香,一线青烟袅袅升起,混着暮春特有的温软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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