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晗也不知道为什么，成年后，他鲜少再敢直接称呼沈之珩的字了，许是他身为上位者本身就气势迫人，如此威压之下，他竟有些相形见绌起来。
可沈之珩并未理会他，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云鸾，柔声道：“昭昭，过来。”
他唇角含笑，朝云鸾伸出手。
昭昭？
薛晗有些不解，他看了看云鸾，又看看沈之珩，心道，昭昭，难道是她的乳名？
云鸾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
她该过去的，沈之珩唤她从来如此。
可此刻脚下却似生了根，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沈之珩眸光微沉，笑意却更深，又唤了一声，“昭昭？”
云鸾这才垂下眼睫，慢慢地走到沈之珩身边去，行了礼，轻声细语地唤了声，“大哥哥。”
她的声音有些紧张，亦有些颤抖。
他径自握住云鸾的手，指腹在她腕间轻轻摩挲。
云鸾脊背窜上一阵寒意，那里，正是方才薛晗碰过的地方。
他盯着她的脸，笑意温和，“手怎么这样凉？是水边冷么？我让红药给你取披风过来。”
云鸾慌忙摇头，“不用，我不冷。”
沈之珩不再说话，只是旁若无人地揉捏着她的手指，那动作温柔，落在薛晗眼中却暧昧至极。
薛晗忍不住想起他和云鸾在山间的时候，她昏迷时，也曾将他当成过沈之珩，唤了一声“大哥哥”。
但他仍不敢相信，他们是兄妹……怎么可以……
“薛晗。”
沈之珩这才抬眼看向僵立的少年，声音如清泉击玉，“都说长兄如父，你想娶她，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云鸾呼吸一窒。
假山下霎时静得可怕。
远处传来贵女们的嬉笑声，更衬得此间静谧。
薛晗的喉结滚动几下，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沈相，我……我只是……”
“听闻薛夫人正在为你议亲。”
沈之珩轻笑着打断他，指尖仍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云鸾的手，“据说是礼部侍郎家的嫡女？那姑娘与你年纪相仿，爱慕你多年，倒是一门好亲事。”
薛晗如遭雷击，手中的玉簪几乎要捏碎：“那是我母亲的意思！我从未——”
“嘘，小声些。”
沈之珩面上似笑非笑，“这里是御花园，不是你家后院，你在此私会我妹妹，把她的闺誉置于何处？”
这句话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薛晗这才惊觉，他们站的位置虽隐蔽，却并非完全无人经过，若被人看见他与云鸾私相授受，又不知要如何编排。
“我……”薛晗面孔发热，刚才挺立的脊背终于弯了下来，“沈相教训的是，多谢沈相提醒。”
只是他仍固执地捧着那支玉簪，望着沈之珩表情诚恳，“我……我对云鸾是真心的，也是真心想求娶，还请……沈相成全。”
沈之珩轻笑一声，忽然伸手接过那支簪子。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粗糙的雕工，在火珊瑚上停留片刻：“南海火珊瑚，倒是稀罕物。”
指尖一翻，玉簪便没入袖中，“心意我替昭昭收下了，薛小将军请回吧。”
薛晗眼睁睁见自己精心雕刻的玉簪落入沈之珩袖中，还想说什么，却见沈之珩已揽着云鸾转身。
少女回头看他一眼，目光复杂，却让他猜不出其中含义。
沈之珩一言不发地拉着云鸾往假山深处走去。
御花园这一片假山重峦叠嶂，奇石嶙峋，越走越崎岖，渐渐远离了人声，紧接着，他又带着她走上了一道小桥，此处更是静谧，走下小桥，便是一处天然的石洞，沈之珩忽然停步。
云鸾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胸膛，惊得就要后退，却被一把扣住腰肢。
“大哥哥……”她声音发颤，长睫低垂仿佛不敢与他对视，“我忽然想起——”
云鸾见他引她到此处心知不妙，正要借口脱身，可没想到下一瞬，他便倾身而来。
唇挨上来的瞬间，沈之珩的气息一下子就灌进了她的鼻腔，她连忙躲避，他的唇划过她的脸颊，落在了耳畔。
他顺势含住她的耳垂缠磨，云鸾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重了起来，手臂也更加用力搂过她的细腰，她的身子便支撑不住地倾倒向他，一靠进他怀里，那搂腰的力道就越发大，死死将她按在他身上。
“不，不行，你疯了，不要在这里，会被发现的……”
云鸾伸手按在他肩上，慌忙就要起身，却被他顺势往上一抱坐到了他的腿上。
“发现又如何？”
沈之珩没理她，而是再次启唇吻了过去。
若不是他多了一个心眼，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进来看一眼，便也不会发现匆匆离开的红药，他知道她原本就谨慎，不可能落下东西，一边叫红药继续回去寻，一边在御花园内寻她。
好巧不巧，竟真的叫他寻到了。
可是他看见了什么，薛晗那个毛头小子，竟然拉住她的手正对她一诉情思。
心中这样想着，就越发不想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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