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所学的道理便是徐徐图谋,图谋不成,再巧取豪夺。
他不愿让她厌他。
于是,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捧着她的脸,欺身而上,温柔地吻了过去。
昭昭,我会原谅你。
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可以当作没看见,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原谅你。
云鸾不知她此时的想法已与他不谋而合。
其实沈之珩这个人性格远远不如他表面上看到的那般,他骨子里是有些恶劣因子在的。
很会拿捏人,很擅长伪装,他生气的时候你看不出来他生气,只拿那些不紧不慢的话语磋磨人,叫你服软。
这人吃软不吃硬,你若同他硬碰,他自有千百种手段叫你认输。
但只要她喊一句哥哥,他便有求必应。
什么都能答应。
可是,他最想要的,恰恰就是云鸾无法给他的。
客栈的屋子算不得多么精致,有半幅轩窗仍旧敞着,细密的雨丝飘进来,将那青色的帘帐都给溅的湿透。
窗外有花木的影子,无声的摇晃,一如此时的她。
云鸾被压在被褥间。
她的唇和舌都被他捉住,呜咽之下只能用力喘息,那声音应当是飞出了窗外,他却不肯收敛,硬要逼着她出声。
他平日里端的是清冷自持,举手投足间皆是世家公子的矜贵气度,可此刻掐着她腰肢的力道,眼底翻涌的暗色,与秦楼楚馆里那些急色之徒无异。
那身锦袍下藏着的,哪是什么光风霁月的君子,分明是头披着人皮的饿狼。
云鸾在与他的唇舌纠缠中不停地下坠,她感到眩晕,失重,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想推开他,双手刚触及到他的肩膀,就被他紧紧缚住举过了头顶。
“昭昭,真想让你看看此刻的自己,看看你身体上盛开的花。”
他面色沉醉,眼眸垂下,目光冰雪般无情。
“不过就是吻一吻,你就情动了。”
他握住她的手,指缝间似有粘腻的血。
“不过我很喜欢。”
他轻轻舔舐,连她的手指都没放过。
温柔绵密的吻从脖颈向下游走,经过锁骨和胸膛也没有停下。
云鸾同时感到欢愉和痛苦,渴望和憎恶。
他为何如此对她?
难道他想要的,只有欲吗?
“别这样,放过我,求你……”
她哀声呢喃着,用尽全力压制着身体里滚烫的欲望,可是没用,她的意志在溃不成军。
青丝散落,湿润的发也快要被滚烫的肌肤烘干,云鸾能嗅到发间淡淡的蔷薇气息。
她颤颤巍巍地伸手,闭着眼拔下了头上的云簪。
按下机括。
用力一划。
下一瞬,手腕被用力攥住。
一切仿佛都停了下来,连窗外的风雨也停了。
云鸾没有睁开眼睛,但她知道她刺中他了。
“为什么?”
沈之珩的黑眸中,缱绻渐渐褪去,化为一片淡漠的冰。
“昭昭不是答应跟哥哥在一起了吗?”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胸口。
云鸾睁开眼,看到她的手腕被沈之珩紧紧攥着,那枚云簪露出闪烁着寒光的箭刃,上面有血。
是他的。
他玉白的颈侧被划破,伤口从耳后横亘至喉结。
鲜血争先恐后地往外涌,染红了他身上那绣着流云的月白衣襟,还在往她的锁骨上滴落。
云鸾杀过人。
她很明白,自己但凡多用一分力气,沈之珩就会死。
一股后怕从尾椎骨腾起。
她原不想杀他的……
“对不起……”
云鸾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摇头,“我一直都把你当亲哥哥,求你,别逼我。”
沈之珩看着她笑了。
亲哥哥?
有哪个哥哥会对妹妹做出这种事?
有哪个哥哥会想把妹妹压在榻上强夺,看她求饶,看她哭泣?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
好人怎会弑兄囚父,怎会亲手将养父母逼至绝境?
他踩着血与骨一步步爬上高位,连萧明炎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如今见了他也要忌惮三分。
可那又如何?
这世道本就弱肉强食,所谓仁义道德,不过是上位者用来粉饰太平的虚言。
他早已看透,在这权势倾轧的漩涡里,要么成为执棋之人,要么沦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他选择做执刀的那一个。
至于旁人如何评说,他根本不在乎。
不在乎的话,又怎会顾及兄妹伦常?
何况,他们两个人,没有一个是真的。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似是故意要让屋中的两人听到,紧接着,敲门声和秦朝压低的嗓音传来:“公子,时辰不早了,该走了。”
“知道了。”
他垂眼,展开手掌,看到自己满手的血,淡淡道:“我受伤了,你进来替我包扎一下。”
说罢,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云鸾似突然得到了生机,迅速扯过被子将自己早已暴露的身体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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