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晚一夜的暴风雨,咸阳城的清晨裹在一层薄薄的水雾里,等朝阳爬上咸阳宫的鸱吻时,水雾才渐渐散去。
玄武大街的青石板被冲刷得锃亮。
渭水的水色比往日深了些,浑浊的浪拍打着岸边的石堤。
咸阳城内一棵老槐树下,几个老者摆开了棋盘。
石桌上的水迹还没干,棋子落下去时带起轻微的湿响。
穿藏青色襕衫的老者捻着棋子笑。
“昨儿夜里那雷,像是要把城墙掀了,今早倒晴得透亮。”
对面的灰衣老者敲了敲棋盘。
“天老爷的脾气,哪有准头?倒是这风过后,空气里都带着甜味儿......”
日头渐渐高了,市井的喧闹漫过整条街。
绸缎庄的伙计把淋湿的蜀锦摊在竹竿上,阳光透过锦缎的花纹,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影子.
卖炊饼的摊贩支起铁板,油星溅起的声音里,裹着芝麻的焦香......
没人再提昨夜的狂风暴雨,仿佛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昨夜只不过是一场寻常的暴风雨罢了.......
只有昨晚彻夜未眠,并且亲身经历过的人,依旧无法忘记昨晚面对那场暴风雨时的恐惧......
沿街的酒肆早已卸下门板,店小二踮脚将湿漉漉的幌子重新挂上,木杆转动时带起一串水珠,落在门前的青苔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给我来两斤酱猪肉,再温一壶酒!”
穿短打的汉子嗓门洪亮,他是一名守城禁军,刚从城门卫那里换了班,腰间的钢剑还带着晨露的寒气。
掌柜的用布巾擦着手从后厨出来,笑着应道。
“客官稍等,这就好!”
“昨儿夜里那风雨可真邪性,我家屋顶的瓦片都被掀了两块,还以为要下到天昏地暗呢......”
“谁说不是呢。”
旁边桌的书生放下手里的茶碗,折扇轻摇.
“我瞧着那雷声都像是要把城墙劈开似的,好在今早天朗气清,倒像是一场梦了。”
他们不知道,昨夜那场席卷云梦泽的雷霆震怒,其威压早已越过千里江河,化作咸阳城头的一阵狂啸。
守夜的禁军至今心有余悸,明明是看似寻常的风雨。
却在某一刻突然变得令人窒息,仿佛有座无形的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连手中的长戈都几乎握不住。
直到后来的某一刻,那股威压骤然消散,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右丞相府的书房里,韩非正对着手中的奏折凝神。
案上的烛火早已燃尽,晨光从窗棂斜射进来。
昨夜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动使他一夜未眠......
渭水之南,司天监(阴阳家)的主殿。
东皇太一立于星空之下,玄色长袍上绣着的星辰图案仿佛活了过来,与头顶上的星象光影交相辉映。
月神正在轻声诉说着昨晚发生的事。
“昨夜九天雷霆汇聚,并非寻常天威……”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更奇怪的是,雷霆深处,先有龙气相抗,随后又有一股截然不同的气劲冲天而起,硬生生撕裂了天威......”
东皇太一目光深邃的看着头顶上的星象。
“龙气自咸阳而出,当是始皇帝,至于另一股气劲,自然就是他了......”
他沉默片刻,面具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
“天数如棋,本有定数,可昨夜这一子,却落在了棋盘之外。”
月神沉默不语,她自然知道东皇太一口中的”他“是谁。
东皇太一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莫测。
“他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月神眼中却是流露出了一抹担忧之色。
秦明本就深不可测,如今倒是可测了,只是那等人物真的是他们阴阳家可以”算计“的么.......
道家天宗。
山巅云海被夜雨洗得澄澈,北冥子斜倚在青石上,手中木杖轻点地面,溅起的水珠在空中凝成一道微型水龙卷,又悄然散去......
身为天宗掌门的晓梦站在一旁,青衣似天,气息却比往日更显凝重......
昨夜那股直冲天穹的桀骜之气,即便是相隔千里,也让她心神剧震。
“昨夜那股力量,是在……挑战天?”
晓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她自幼修习天宗心法,讲求清静无为,顺应天道。
可昨夜那股气劲,却像是一把烧红的铁锥,狠狠凿在了“天道”二字上......
闻言,北冥子缓缓睁开了眼睛,清澈的瞳孔中映出云海翻涌。
“天是什么?
是风云雷电,是日月星辰,还是世人敬畏的规则?”
他顿了顿,随即将手中的木杖指向天际。
“那股力量,不仅是挑战天,还是在告诉‘天’一件事......
人,亦可立于此.....”
晓梦微微蹙眉。
“可道法自然,逆天而行,终会遭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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