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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实验室的冰冷金属台、被封印右臂时撕心裂肺的灼痛、暮千熵沉重决绝的低语…这些如同淬毒玻璃渣般的记忆碎片,在暮湮的意识中疯狂搅动、切割。他瘫倒在沉骸谷旧营地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咳着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左眼视野被翻滚的暗红怨念和实验室惨白的灯光交替占据,那颗新增的血斑如同活物般在眼白上蔓延出血丝,带来灼烧和怨毒的刺痛。右臂的晶化沉重冰冷,仿佛与记忆中那道被强行烙下的封印枷锁重叠在一起,提醒着他那被诅咒的、作为“钥匙”的起源。
断腕的老医师惊恐地扑过来,试图搀扶他,声音带着哭腔:“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然而,暮湮的世界只剩下无边的混乱和剧痛。他挣扎着,涣散的目光扫过营地角落。
幽凰躺在简陋的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胸口那嵌入皮肉的变异噬魂血藤,正随着她微弱的心跳同步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代表着藤蔓根系在她心脏深处扎得更深,吮吸走更多生命的精粹。老医师枯槁的脸上刻满了绝望和疲惫,刚刚用暮湮带回的安神草熬制的药汁还冒着微弱的热气。角落里,几个依靠营地净水装置勉强维生的老弱病残,正蜷缩着,眼神空洞麻木,如同等待钙化的石像。
守护?他守护了什么?
幽凰的心脏正在被自己亲手引入的毒藤吞噬!
老医师的生命在绝望中一点点耗尽!
营地里的人,在骨锈病和圣宗的阴影下如同待宰羔羊!
而他自身,右臂被晶化侵蚀,左眼被污秽怨念污染,灵魂深处被撕开血淋淋的童年创伤!
炁无涯冰冷的声音在脑海回响:“钥匙…”
岩彪临死前的诅咒在耳边咆哮:“怪物…”
熵璃漠然的宣判:“浪费…”
幼年时被封印的剧痛和恐惧在骨髓中尖叫!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极致绝望、滔天愤怒、被命运玩弄的暴戾以及对自身无能的深切憎恶的情绪,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熔岩,在暮湮被多重痛苦和记忆污染冲击得摇摇欲坠的意识深处,轰然爆发!
“不——!!!!!”
一声如同受伤濒死凶兽般的、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毁灭欲的咆哮,猛地从暮湮喉咙深处炸裂开来!这声音超越了物理的界限,带着他灵魂中翻腾的湮灭之力,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般席卷了整个营地!断腕的老医师被震得踉跄后退,那几个蜷缩的老弱惊恐地捂住了耳朵!
就在这情绪彻底失控、理智的堤坝被狂怒熔岩冲垮的瞬间——
嗡——!!!!
暮湮背后的空间,毫无征兆地剧烈扭曲、撕裂!那道巨大无比、由凝固的暗金红熔岩与幽紫星尘交织而成的“烬涅纹”,竟不受暮湮任何控制,如同被他的狂暴情绪直接点燃引爆的炸药,轰然自行显现!
这一次,“烬涅纹”的显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凝实、狂暴!它不再只是虚影,而是如同烧熔的法则本身,直接烙印在现实空间之中!暗金红与幽紫的光芒疯狂闪耀,散发出足以焚毁万物又令其涅盘重生的、混乱而恐怖的至高法则气息!整个营地的空间都在这纹路的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烬涅纹”显现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宇宙意志般的强制性力量,并非作用于暮湮自身,而是如同失控的洪流,以他为中心,狂暴地向着四周席卷而去!
目标,正是整个沉骸谷旧营地!
轰隆隆——!
无形的法则之力扫过!
营地里所有残破的、被骨锈病侵蚀的、倒塌的骸骨建筑,在触及这股力量的瞬间,发生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变化!
那些断裂、倒塌的巨大骸骨支柱,如同被无形巨手操控的积木,发出沉闷的摩擦轰鸣,自行飞起、复位、拼接!断裂处生长出细密的暗金红晶丝,瞬间弥合如初!
地面上散落的惨白骨粉和碎片,如同倒流的时光,纷纷扬扬飞起,重新凝聚成完整的、散发着温润光泽的骸骨地砖!
被破坏的简易骨棚、倒塌的围墙、甚至散落一地的骨制器皿…所有破损的、衰败的物体,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强行修复、重塑、焕然一新!
几个呼吸之间!
原本破败不堪、死气沉沉、如同巨大坟场的沉骸谷旧营地,竟然焕然一新!倒塌的建筑重新矗立,破碎的地面平整如初,散落的物品各归其位!整个营地,除了依旧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氛围和那些惊呆了的幸存者,其物质结构,竟然被这狂暴失控的“烬涅纹”力量,强行修复到了近乎完美的状态!如同废墟之上绽放的、冰冷而诡异的金属之花!
这修复,不再是之前修复净水装置时的“碎镜重圆”,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蛮横的、如同宇宙法则强行拨正错误般的强制性!它无视了物质的衰变规律,无视了熵增的必然,以一种近乎神迹、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重塑了整个医疗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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