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鸿牵着缰绳,眉头紧皱:“林副将,你当真不跟我们一起回京?”
临行前小杨将军再三嘱咐,务必要护好林副将周全。将军甚至还说,林副将的安危比他自己和老夫人还要重要。
可这一路走来,说是协助林副将设伏诛杀拓跋哲,他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上……
“不回了。”陈杨舟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这封信,请务必亲手交到小杨将军手中。他见了自会明白。”
梁鸿郑重接过,仔细揣进怀里:“梁鸿定不辱命!”
见梁鸿仍踌躇不走,陈杨舟微微一笑:“梁校尉还有话要说?”
“末将不知林副将是如何从那绝境中脱身的……”梁鸿斟酌着词句,“但这消息若是传回京城,只怕会惹来非议。”
“你是担心,朝廷会疑心我与拓跋哲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
梁鸿点点头,“末将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但这种事,但凡有点心思的人都会往这个方向想…更何况朝中那些腐儒……”
“多谢提醒,我记下了。不用担心,我行得端,坐得正,不怕那些人嚼舌头。”陈杨舟拍了拍他的肩。
她顿了顿,唇边浮起一抹真切的笑意:“这一路多亏你护送周全。待他日我到了京城,定要到府上讨些好酒,痛饮一番。”
“那敢情好!末将定当备好美酒,扫榻相迎!”梁鸿一听这话,眼底顿时亮了。
陈杨舟抬首望了望天色,温声道:“时候不早,梁校尉该启程了。”
“既如此,林副将,保重!”梁鸿抱拳一礼,利落地翻身上马。
“一路平安。”陈杨舟郑重回礼。
马蹄声起,一行骑兵沿着官道向京城方向疾驰而去,扬起一片轻尘。
原地只剩下陈杨舟、谢执烽与沈尽三人并肩而立,目送着一行人马消失在道路尽头。
沈尽舒展了下筋骨,懒洋洋问道:“话说,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去哪?”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咯!”陈杨舟学着他的样子伸了个懒腰,长长舒出一口气。
谢执烽低声询问:“要去找孙将军他们会合吗?”
陈杨舟垂眸思索片刻,轻轻摇头:“还是…不了吧……”
想到回去后又要面对无尽的猜忌与周旋,她便从心底感到一阵倦意。
这些时日耗费的心神实在太多,她真的乏了。
谢执烽见她眉眼间难掩的疲惫,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罢了,就随她之意,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突然开口:“不过有件事我实在想不明白——小杨将军为何独独对你……嗯,这般另眼相待?”
话说到中途,他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这话不由勾起了谢执烽的好奇。
当初在泗雪关与龙朔关时,小杨将军对林昭虽也赏识,却远不似如今这般处处看重,甚至特意派出梁鸿前来保护。
他没有作声,只是将目光看向陈杨舟,等着她的回答。
陈杨舟只是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见她不愿多谈,谢执烽与沈尽交换了个眼神,都默契地不再追问。
这人身上的谜团本就不少,不差这一件,等她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
三人就这样随意走着,这一路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倒更像是专程陪陈杨舟散心。
连日来的生死周旋与人心算计,让她眉宇间总凝着一抹化不开的倦意。
她确实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日后该何去何从。
这天,他们三人行至一处荒废的村落。
断壁残垣之间,焦黑的梁木与破碎的瓦罐凌乱地散落着。
透过几处尚能辨认出规制的宅院轮廓,依稀可窥见昔日这里的殷实富足。
一口干涸的老井旁,石砌的井栏被磨得光滑,可见当年人来人往的热闹。
只可惜,而今只余下满目疮痍。
陈杨舟一边心中感慨着,一边牵着缰绳,将马引至井边。
她伸手抚了抚马颈,随后将麻绳在磨得光滑的井栏上绕了两圈,打了个结固定。
谢执烽与沈尽也相继拴好马匹,三匹坐骑挨在一处。
她在井栏边坐下,从行囊里取出面饼与水袋,掰开一块,默默递向身旁。
谢执烽与沈尽相继接过。
三人便在这片废墟里,就着清水,安静地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拐角的残墙后走出。
那人衣衫褴褛,满面尘灰,低着头匆匆赶路。
陈杨舟目光一凝,立刻察觉出异样——
那身影颇为单薄,步态虽刻意模仿男子的粗犷,却难掩一丝固有的轻盈。
那人正低头赶路,抬头一看,前方不知何时冒出来了三个人。
整个人顿时像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后退一步,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破旧的衣襟。
“喂,前面的朋友,”陈杨舟扬起声音,语气尽量显得平和。
她从行囊里掏出一块面饼,“天色将晚,来吃点东西再赶路?”
那“男子”闻声抬眼,飞快地扫了他们一眼,眼神里满是警惕与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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