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民》
第一章 风动草低疑云起
秋末的科尔沁草原像一块被揉皱的粗毛毡,苍黄的草浪在西风里翻涌,卷着细碎的沙砾打在“蒙兀部”聚居的蒙古包帆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杜志远接到电话时,正和队员陈默在旗里调试卫星通讯设备,听筒里传来的蒙语夹杂着电流杂音,老族长布和的声音急促得像受惊的黄羊:“杜队长,巴图……巴图没回来!三天了,带着他的‘追风’马,还有猎鹰‘苏木’……”
电话挂断前,布和的声音突然被一阵更强的风声吞没,只留下一串模糊的音节。杜志远拧紧眉头,看向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堆起了铅灰色的云,草原的天气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陈默已经快速打开了电子地图,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头儿,蒙兀部位于草原深处,距离最近的定居点还有八十公里,地形以丘陵和湿地为主,最近三天有零星降雨,地表湿润,应该能保留足迹。”
“准备物资,十分钟后出发。”杜志远站起身,从装备架上取下防风绳和红外热成像仪,“通知医务室,准备抗高原反应和外伤急救包。草原失踪,最怕两种情况:极端天气,或者人为。”
越野车碾过枯黄的牧草,车轮下不时溅起泥星。车窗外,草原像一幅逐渐展开的苍凉画卷,远处的敖包孤零零地立在山岗上,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副驾驶座上的乌兰是蒙古族队员,此刻正用对讲机与布和保持联系,她的母语带着草原特有的辽阔口音:“布和阿爸,巴图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黑桦林’西侧?有没有看到异常的人或车?”
对讲机里沉默了片刻,布和的声音带着颤抖:“没有……他走时说去‘狼眼泉’附近找走失的几只羔羊,那片草场最近有狼的踪迹,但巴图是好猎手,他的‘追风’跑起来,狼追不上的……”
“黑桦林、狼眼泉。”杜志远在心里标记下位置,转头对开车的陈默说:“加速,赶在暴风雪前到达蒙兀部。看这云层,今晚可能有雪。”
果然,傍晚时分,第一粒雪籽砸在车窗上,很快就变成了细密的雪沫。越野车驶进蒙兀部时,几十顶蒙古包的烟囱正冒出袅袅炊烟,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布和老人站在最大的蒙古包前,花白的胡须上结着冰晶,看到杜志远一行人,他快步迎上来,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抓住杜志远的胳膊:“杜队长,你可来了……巴图的妻子琪琪格已经哭了一天,孩子也吵着要阿爸。”
蒙古包内,炉火燃得正旺,却驱不散琪琪格脸上的绝望。她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眼眶红肿如桃,看到杜志远,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是指向门口悬挂的一张弓——那是巴图常用的猎弓,此刻孤零零地挂在那里,弓弦松垮。
“我们已经组织牧民找了两天。”布和递过一碗热奶茶,“从黑桦林到狼眼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只在‘乱坟岗’附近发现了巴图的马鞭,还有……几枚奇怪的脚印。”
“乱坟岗?”杜志远接过奶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什么脚印?”
“不是狼的,也不是马的。”布和的脸色沉下来,“像是……穿着厚底靴的人的脚印,不止一个,杂乱无章,还有车轮印,但很快被雨水冲模糊了。”
乌兰翻译时,杜志远和陈默交换了一个眼神。人为因素的可能性陡然上升。他放下奶茶,站起身:“布和阿爸,带我们去看看马鞭发现的地方,还有那些脚印。陈默,通知无人机小组,准备夜间侦查设备,雪越大,红外热源越明显。”
第二章 雪夜追踪马蹄痕
风雪在入夜后骤然加剧,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雪粒子打在脸上像针扎。杜志远戴着防风镜,牵着一匹布和找来的老马,乌兰和陈默紧随其后,身后跟着几个手持手电的牧民。草原的夜晚黑得纯粹,只有风雪声和马蹄踏在积雪上的“咯吱”声。
“乱坟岗”是一片低洼的谷地,因早年瘟疫留下的无名坟冢而得名,此刻覆盖着薄薄的新雪,显得格外阴森。布和用手电照亮一处低矮的灌木丛:“就在这儿,马鞭挂在枝桠上,离地面大约一米高,像是被人用力甩上去的。”
杜志远蹲下身,戴着手套的手指拨开积雪。地面上果然有模糊的痕迹,雨水和初雪让泥土变得湿软,几枚不规则的脚印深浅不一,其中一枚能隐约看到鞋底的防滑纹路,确实是人为的。更远处,一道浅淡的车辙印蜿蜒向谷地深处,被风雪覆盖了大半。
“车轮印是轻型越野车,轴距短,适合草原地形。”陈默用便携式扫描仪记录下痕迹,“脚印至少有三个人,从步态看,行动仓促,而且……”他指着一处重叠的脚印,“这里有拖拽的痕迹,雪地上的草茎被压断了。”
乌兰翻译给布和听,老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拖拽?巴图……巴图被人带走了?”
“现在下结论还早。”杜志远站起身,目光投向谷地西侧的山坳,“但这些痕迹表明,巴图在这里遇到了意外,不是野兽袭击。布和阿爸,这附近最近有没有陌生人出现?比如收购皮毛的贩子,或者勘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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