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清除‘失败品’。”陈玥筱拽起赵茹烟往通风管道退,眼角的余光瞥见王医生正往墙角缩,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支装满绿色液体的针管,“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红雾……是催化剂……”赵茹烟的声音变得嘶哑,指尖死死抠着她的手腕,“我和它……共享神经连接……”
三角头似乎察觉到他们的动向,笨重的身躯猛地转向。三角铁架上的碎肉突然滴落黏液,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池,血池里竟映出无数张人脸——有陆羽寒腐烂的脸,有陆思思惊恐的脸,还有更多陌生的、属于云城实验高中学生的脸。
陈玥筱的后背撞上了通风管道的格栅,她摸到了口袋里那半片珍珠发卡,是刚才从裤脚上摘下来的。发卡边缘突然变得滚烫,烫得她几乎脱手——血池里的人脸突然同时转向她,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同一个字。
三角头的铁架高高扬起,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陈玥筱突然看清了铁架内侧刻着的字——是用指甲刻的,歪歪扭扭的两个字:
“玥筱”。
赵茹烟突然推开她,自己迎向了落下的铁架。他右半边还算正常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清晰的恐惧,不是怕三角头,而是怕她看见什么。
铁架砸下的巨响中,陈玥筱听见了骨裂的脆响,还有赵茹烟最后一声模糊的低语,像极了红雾爆发前那个傍晚,他在摄影棚里说的话:
“别……看它的眼睛……”
红雾涌进通风管道的瞬间,她看见三角头的三角铁架缓缓抬起,尖端挂着片染血的布料——是赵茹烟冲锋衣的碎片。而铁架内侧,那两个刻字的地方,正渗出新鲜的、温热的血。
红雾灌进喉咙的瞬间,陈玥筱猛地睁开眼。
消毒水的味道刺得她鼻腔发酸,纯白的天花板上,吊瓶正一滴一滴往下落。她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躺在实验高中的医务室病床上,手腕上插着输液针——针尖刚刺破皮肤的刺痛感还在,像极了红雾爆发那天,王医生给她打“增强剂”时的触感。
“醒了?”
赵茹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坐在病床沿,黑色冲锋衣干干净净,脸上没有红疹,正低头用棉签蘸着碘伏,给她手背的擦伤消毒。窗外阳光正好,银杏叶落在窗台上,和红雾爆发前的每个秋日一样。
陈玥筱猛地坐起身,输液管被扯得晃动:“三角头呢?王医生的实验体呢?”
赵茹烟的棉签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什么三角头?你昨天在摄影棚踩空摔了,磕到头了。”他指了指床头柜,“陆思思给你带的早餐,还热着。”
床头柜上放着杯豆浆,吸管包装上印着日期——红雾爆发前一天。
陈玥筱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冲到窗边。操场上,陆羽寒正和同学打篮球,阳光在他白衬衫上跳跃;教学楼的公告栏前,陆思思举着相机,对着摄影社团的招新海报傻笑,发梢别着完整的粉色珍珠发卡。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你去哪?”赵茹烟追出来,伸手想扶她,却被她猛地甩开。
陈玥筱转身盯着他,目光像淬了冰:“摄影展的照片,你拍了什么?”
赵茹烟的耳尖瞬间泛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没、没什么……”
“是我,对不对?”陈玥筱逼近一步,声音发颤,“你偷拍了我整整三个月,从食堂撞我的那天起,就没停过。”她想起铁笼里那个右眼泛红的生物,想起三角头铁架上刻的字,想起他最后那句“别看清它的眼睛”——原来那不是警告,是哀求。
赵茹烟的脸彻底白了。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这时,陆羽寒抱着篮球从楼下经过,看见窗边的陈玥筱,笑着挥手:“玥筱,下午摄影社团面试,别忘了!”
陈玥筱没有回头。她看着赵茹烟苍白的脸,突然笑了——不是红雾里那种绝望的笑,是带着刺骨寒意的、重生者的笑。
“赵茹烟,”她伸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像在抚摸一件即将碎裂的珍宝,“你知道吗?在另一个世界里,你为了救我,被自己造出来的怪物砸烂了骨头。”
赵茹烟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一般,猛地后退半步。
“那个世界里,”陈玥筱收回手,转身拿起自己的书包,“我为了追陆羽寒,像个傻子一样闹了无数笑话,最后看着他变成没有眼珠的怪物。而你,”她顿了顿,回头时眼底已没有半分波澜,“是唯一把后背留给我的人。”
她走到门口,正好撞见陆思思跑进来,手里还拿着那半片珍珠发卡——是昨天摔在摄影棚时弄丢的。“玥筱,你看我找着……”
“扔了吧。”陈玥筱打断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这东西不吉利。”
陆思思愣在原地,看着她径直走出医务室,走向教学楼的反方向。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决绝的分割线,将过去的执念与重生的清醒,彻底劈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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