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将整座城市浇成墨色深渊。丰苍胤站在天台边缘,黑色风衣被狂风撕扯得猎猎作响,指间夹着的雪茄明明灭灭,烟灰簌簌落在锃亮的皮鞋上。他望着远处霓虹勾勒出的摩天楼群,指腹摩挲着西装内袋里那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年轻女人抱着昏睡的女童,唇角梨涡与贺兰纪香如出一辙。
“黑礁”两个字从他齿间碾出时,像淬了冰的刀锋。三小时前,当贺兰纪香将刻着珊瑚礁图腾的怀表推到他面前,她左眼下那颗泪痣在落地灯下泛着冷光:“我要他们活着的人开口,死了的人喘气。”他抬眸看她,发现这女人连发怒时都像淬了毒的玫瑰,娇艳得让人想碾碎又怕染血。
凌晨两点的地下拳场,血腥味混着廉价威士忌在空气里发酵。丰苍胤单手插兜穿过人群,所到之处自动辟出通道。八角笼里赤膊的壮汉还在挥拳,观众席却突然静得能听见骰子在骨盅里滚动的轻响——没人敢在“阎王”丰苍胤的地盘上喧哗。他在VIP席坐下,皮鞋尖碾过地毯上干涸的血渍,抬眼时恰好对上拳场老板骤然惨白的脸。
“二十一年前,有批货从东南亚经这里转运。”他修长手指敲了敲桌面,琥珀色威士忌在水晶杯里晃出涟漪,“货主眉心有颗朱砂痣,左腕纹着双鱼。”老板喉结滚动,额头沁出冷汗:“苍爷,那时候我还没入行……”话没说完,就被丰苍胤突然扣住手腕的力道碾得变了调。男人指节分明的手像铁钳,碾过他腕骨时甚至能听见细微的脆响:“我给你三小时,要么带活的人来,要么自己把舌头割了送过来。”
暴雨在黎明前最黑的时刻达到顶峰。废弃码头的集装箱群里,丰苍胤撑着黑伞立在锈迹斑斑的铁门旁,伞骨将雨帘劈成两半。身后跟着的七名保镖都戴着蓝牙耳机,枪口藏在长风衣下,而他却像来赴下午茶的绅士,指尖雪茄还剩半寸,烟灰竟未落分毫。
铁门吱呀开启时,四个蒙头大汉被踹着推进来。丰苍胤蹲下身,用伞尖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露出对方眼角狰狞的刀疤——正是情报里“黑礁”东南亚分部的刽子手“蝮蛇”。男人被伞尖抵住咽喉,却还在狞笑:“丰阎王,你以为动了我……”话未说完,就被丰苍胤突然揪住头发撞向集装箱,金属闷响混着雨点击打声,惊飞了檐下避雨的鸟雀。
“我给你十秒。”丰苍胤松开手,看着男人瘫在泥泞里咳血,从西装内袋掏出袖珍手枪,“说出当年劫杀贺兰灵的人,或者我卸你一条胳膊。”蝮蛇盯着他手里的枪,突然发出嘶哑的笑声:“她早该死在湄公河……啊!”话音未落,子弹已穿透他右肩。丰苍胤吹了吹枪口青烟,语调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五秒。”
雨幕里突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丰苍胤抬眸,看见七架黑色直升机正破云而来,探照灯在地面扫出冷白光圈。他站起身,掸了掸裤腿泥点,指尖雪茄刚好燃到尽头。当第一批雇佣兵从绳降落地时,港口四面八方突然亮起车灯——上百辆黑色防弹车呈扇形包围,车灯将雨帘照得透亮,每辆车前盖都贴着半枚骷髅头徽章,那是地下世界闻风丧胆的“夜枭”标志。
“苍主,警方封锁了外围。”保镖递来耳麦,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紧绷。丰苍胤却笑了,露出左侧尖牙,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他抬手将雪茄按灭在集装箱铁皮上,火星溅在蝮蛇瞪大的瞳孔里,像死神递来的最后通牒。当第一声枪响划破雨幕时,他已坐进防弹轿车,后座上摊开的牛皮纸袋里,正露出半张泛黄的船运单,发货人一栏赫然印着“黑礁贸易公司”。
贺兰纪香收到视频时正在试枪。全息投影里,丰苍胤站在满地狼藉中,白衬衫领口染着血却依旧笔挺,指尖拎着染血的匕首抵在某个人喉间。画面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而他动手时,指间的钻戒在血泊里折射出冷光:“告诉你们老大,想谈,就带当年的原始档案来见我。”视频结束前,他突然抬眸看向镜头,那双凤眼微挑,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极了深夜 prowling 的黑豹。
贺兰纪香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忽然笑出声。窗外暴雨渐歇,天际泛起冷白晨光。抽屉深处的相框里,年轻女人抱着孩子站在湄公河畔,身后货轮鸣笛惊起群鸟。而二十一年后的今晨,某个隐匿在珊瑚礁里的毒瘤,正在被一双翻云覆雨的手连根拔起——那双曾为她簪过发、握过枪的手,此刻正沾着敌人的血,却连袖口都未溅上半点污渍。
晨光爬上丰苍胤的眉骨时,他正在清洗匕首上的血渍。浴室镜面蒙着雾气,他望着镜中自己额角新添的擦伤,忽然低笑出声。手机在台面上震动,发来的定位是城郊废弃水族馆。他扯过毛巾擦手,瞥见镜中倒影——黑色高领毛衣裹着精瘦肩线,腕间银表沾着水珠,却连划痕都没多一道。
“香儿,”丰苍胤对着空气轻唤,指尖敲了敲镜面,“该收网了。”远处,水族馆巨大的玻璃幕墙映出朝阳,那些曾在阴影里游弋的鱼群,即将在光天化日下曝露鳞底的毒刺。而他,永远是站在光明与黑暗交界处的执刀人,为她斩尽荆棘,亦为她手握屠刀——哪怕染尽鲜血,也要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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