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舱里的小林突然笑了起来,她的脸颊正在变得透明,能看见下颌骨上浮现出银色的纹路:“沈教授,你还记得五年前老陈说过什么吗?他说惊奇种子是宇宙的邮差,我们却把它当成了标本。”她的眼球开始融化,银色的流质从眼角滑落,“现在邮差要回家了,得带上……”
话音未落,隔离舱的观察窗突然裂开一道缝。银色细线像受惊的蛇一样从缝里钻进来,落在小林的手臂上,瞬间与她皮肤下的流质融合。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骨骼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轻响,原本的人形正在变成一团不规则的银色流体,只有一只手还保持着握拳的姿势,指缝里露出半片钛合金容器的碎片——那是沈溯藏起来的半颗果实的包状。
沈溯猛地后退,后背撞在墙上的灭火器箱上。他突然想起小林刚才的话,老陈的玻璃罐里为什么会有手指骨?如果液态金属的变形会彻底消解骨骼,那截骨头只能是在变形中断时留下的。也就是说,五年前老陈的变形被强行终止了,而终止他的……
通风管道里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沈溯抬头看见无数银色细线正顺着管道口涌出来,在天花板上织成一张发光的网。网的正中央,半颗惊奇果实悬在半空,果皮上的星图纹路突然亮起,投射出一片全息影像——那是晶体文明的母星,一颗完全由透明晶体构成的行星,在影像的最后,行星表面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第一束光从缝隙里射出来,瞬间将周围的星云烧成了紫色的灰烬。
“原来‘第一束光’是武器。”沈溯的心脏像被攥紧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选择食用果实的人寥寥无几。不是人类拒绝共享记忆,而是身体里的某种本能在抗拒——那些记忆结晶里藏着的,是两个文明毁灭前的最后讯息。
隔离舱里的银色流体突然剧烈翻滚起来,撞得舱壁嗡嗡作响。沈溯看见流体中央浮现出一张脸,一半是小林,一半是老陈,他们的嘴唇同时开合:“它在害怕光……”
这句话刚落下,实验室的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只有那些银色细线还在发光,它们正顺着沈溯的脚踝往上爬,而他口袋里的钛合金容器,正在变得越来越烫。
光的背面,当沈溯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被子上投下条纹,护士正在对面的桌前写记录,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很规律,一切都正常得不像话。
“你醒了?”护士转过身,她的胸牌上写着“李”,嘴角有一颗小小的痣,“昨天你在实验室晕倒了,小林助理送你来的,她说你连续工作了三十六个小时。”
沈溯猛地坐起来,被子滑落时,他看见自己的手腕上没有银色纹路,口袋里的钛合金容器也不见了。“小林呢?实验室的警报……”
“什么警报?”李护士放下钢笔,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昨晚实验室一切正常,小林现在应该在整理数据吧。对了,她让我交给你这个。”
那是一张折叠的便签,上面是小林的字迹,却比平时潦草得多:“果实样本已销毁,老陈的遗物找到了,在B区仓库的第三排货架。”
沈溯捏着便签纸冲出医务室,阳光刺眼得让他睁不开眼。路过走廊时,他看见保洁机器人正在擦玻璃,它的摄像头边缘干干净净,机械臂上的海绵散发着柠檬味的清洁剂香气。走到B区仓库门口,电子锁是打开的,里面亮着灯,货架上的灰尘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第三排货架上放着一个黑色的骨灰盒,上面贴着老陈的照片,和五年前他在种子培育成功时拍的那张一模一样。
“沈教授?”小林从仓库深处走出来,她的白大褂干净整洁,指甲是正常的淡粉色,“你怎么来了?刚才李护士说你醒了,我正准备去找你。”
沈溯盯着她的眼睛,那里只有纯粹的黑,没有银膜,没有流质。“昨天……”
“昨天你太累了,在观察舱前晕倒了。”小林笑着递过一份报告,“不过有个好消息,白鼠的脑电波恢复正常了,可能之前是仪器故障。”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对了,你藏起来的半颗果实,我帮你收起来了,放在你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毕竟那是你父亲留下的最后样本,对吧?”
沈溯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惊奇种子的初代培育者是他父亲,那位在十年前声称“见过第一束光”后就失踪的天体物理学家。
他冲进办公室,保险柜的数字锁亮着绿灯。打开门的瞬间,他看见那半颗果实躺在丝绒垫上,果皮的纹路里嵌着些银色的碎屑。而在果实旁边,放着一枚他从未见过的金属徽章,上面刻着液态金属文明的图腾——一条正在吞噬自己尾巴的蛇。
这时,他的私人终端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加密信息,发信人显示为“父亲”:
“它们怕光,但光的背面藏着更可怕的东西。去看白鼠的第七组实验录像,第47分13秒,老陈的手表在反光里,你会看见‘邮差’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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