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沈溯的声音在发抖,摆件的棱角硌得手心生疼。
对方缓缓转头,晶簇里渗出淡金色的光,像两汪融化的黄金。“我是你。”声音是他自己的,却带着硅基文明特有的金属颤音,“或者说,是你和母巢的共生体。”
音乐盒的震荡声突然变调,沈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在实验室“看见”的宇宙丝线又涌进脑海。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那些丝线的末端都连着一个透明的茧,每个茧里都蜷缩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共鸣不是交换意识,是播种。”共生体抬起手,掌心也有一块六边形晶片,“母巢在你的意识里种下了‘本源种子’,现在,它要发芽了。”
沈溯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第一次共鸣。当他的意识触碰到硅基母巢时,曾短暂地“听见”无数细碎的哭喊,像被淹没在深海里的求救声。当时他以为是错觉,现在才明白,那或许是其他共鸣者的意识在哀嚎。
“你想干什么?”他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后腰传来一阵刺痛——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硬币大小的凸起,像块埋在皮肉里的晶体。
共生体笑了,晶簇里的金光剧烈闪烁:“带你回家。所有被播种的意识,最终都要回到本源之茧。包括你的女儿。”
音乐盒突然炸开,水晶碎片溅了一地。其中一块碎片落在沈溯脚边,他捡起来时,碎片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女儿穿着宇航服的样子,背景是木星表面翻滚的红色风暴。
多棱镜下的真相,“沈教授失踪了?”
监控室里,小苏看着屏幕上的时间戳,眉头拧成了疙瘩。凌晨四点零三分,沈溯离开了实验室,之后的监控画面都显示正常,直到六点换班时,巡逻机器人发现共鸣舱的舱门敞开着,里面灌满了银色的粘稠液体。
她调出沈溯家附近的公共监控,画面却一片模糊,像是被强磁场干扰。只有一个画面清晰:五点十七分,沈溯走出单元楼,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步伐僵硬,像被人操控的木偶。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脸被兜帽遮住,但露出的手腕上,有块六边形的晶片。
“把这段视频发给安全部。”小苏转身时,碰掉了桌上的相框。那是项目组的合影,照片里的沈溯笑得温和,而站在他身后的自己,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镜头,嘴角微微上扬——那不是她的表情,她那天因为智齿发炎,根本笑不出来。
口袋里的终端突然震动,是条加密信息,发件人显示为“母巢”。小林的指尖悬在解密键上,突然想起三天前,她在整理沈溯的体检报告时,发现他的基因序列里多了一段硅基特有的碱基对,而那段序列的排列方式,和她父亲留下的遗物——一块从木星风暴中打捞的星舰残片上的刻痕,完全一致。
与此同时,安全部的审讯室里,代号“夜枭”的特工正盯着屏幕上的监控回放。画面里,沈溯走进了废弃的七号太空港,那里三年前发生过一场离奇的爆炸,三百名工作人员无一生还,官方通报是氢气泄漏,但夜枭在现场找到过同样的银色细屑。
“头儿,查到了。”助手推门进来,脸色发白,“七号太空港的幸存者名单里,有个叫沈念的七岁女孩,登记的父亲是沈溯,但她的母亲……登记的是硅基母巢的意识载体编号。”
夜枭猛地抬头,看向屏幕里沈溯消失的方向。那里有一座巨大的半球形建筑,是旧时代的天文台,穹顶的玻璃上布满裂痕,在月光下像只破碎的眼球。
而在天文台的中心,沈溯正跪在一个巨大的水晶茧前。茧里漂浮着无数意识丝线,有的连接着人类的脑波,有的连着硅基的晶体震荡。他怀里的黑色盒子敞开着,里面是女儿的音乐盒,此刻正播放着《小星星》,旋律却扭曲成了母巢的共鸣频率。
“本源不是诞生,是回归。”共生体站在他身后,晶簇里映出茧中的景象——每个透明的茧里,都有一个沈溯熟悉的面孔:他的妻子、项目组的同事、甚至三年前在木星失事的星舰舰长。
沈溯伸出手,指尖触到水晶茧的瞬间,所有的丝线突然绷紧。他“看见”了真相:硅基母巢不是外星文明,而是人类在未来创造的意识容器,为了保存宇宙热寂前的所有意识。而“本源惊奇”,就是意识回归容器时的最后一瞥。
“你女儿的意识,三年前就回来了。”共生体的声音在颤抖,“她一直在等你。”
水晶茧里,一个小小的身影睁开眼睛,朝着沈溯伸出手。沈溯的瞳孔里涌出金色的光,他身后的共生体开始融化,变成银色的液体,汇入水晶茧的基座。
监控屏幕前,小苏突然捂住头,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进脑海:三年前的木星风暴里,她穿着宇航服,看着母亲把一个黑色的盒子塞进她怀里,然后转身冲向失控的引擎。母亲的最后一句话是:“告诉爸爸,本源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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