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运河水像无数根针,狠狠扎着萧小墨的小身子。他死死搂着贺连城的脖子,呛了好几口水,又苦又涩,小脸皱得像颗酸梅干。他拼命把小脑袋往上探,嘴巴刚露出水面就大口吸气,带起一串水泡泡。
“贺…贺爷爷…水里有大铁人…手里还拿着糖签…”他牙齿打着架,哆哆嗦嗦地喊,声音被水浪声吞掉大半。
贺连城正奋力划水,避开水中挣扎的人影和漂浮的杂物,闻言只当小主人吓糊涂了:“墨儿莫怕!抓紧爷爷!是沉船的铁锚影子!”他独眼锐利地扫视着混乱的水面,寻找着萧清漓的身影。
“阿姐!阿姐!”萧小墨急得直蹬腿,小脑袋四处张望。浑浊的水里,火光摇曳,人影晃动,哪里看得清。
就在这时,一道清冽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墨儿!贺爷爷!这边!”只见萧清漓破水而出,长发湿漉漉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一手抓住一块漂浮的船板,另一只手正将一个呛水的船工推向岸边芦苇丛。“少主人!”贺连城精神一振,奋力向萧清漓游去。
三人好不容易在一片茂密的芦苇丛里爬上了岸。这里离沉船处已有段距离,暂时避开了混乱。萧小墨冻得小脸发青,嘴唇哆嗦,像只落汤的小鸡崽。
萧清漓顾不上自己浑身湿透,赶紧把弟弟紧紧抱在怀里,用体温给他取暖,又脱下自己的外衫裹住他。“阿姐…冷…墨儿的糖…没了…”萧小墨缩在姐姐怀里,带着哭腔,小身子还在发抖。
他惦记着那块砸了坏蛋鼻子的糖,更惦记水里看到的那抹琥珀色。贺连城拧着衣角的水,警惕地观察着河面和对岸。沉船处火光冲天,隐约还有零星的打斗和呼救声。
“翻江龙的人应该撤了,东厂的鹰爪未必这么快追来。但此地不宜久留。”他低声道,“得找个地方生火,把衣服烤干,墨儿受不得寒。”萧清漓点头,看着弟弟冻得发紫的小嘴,心疼不已。她小心地撩开萧小墨颈后湿透的碎发,那片枫叶胎记在冰冷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殷红。“墨儿乖,忍一忍,姐姐这就带你找地方暖和。”
三人沿着河岸,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芦苇荡深处走。萧小墨被姐姐半抱半拖着,小脚踩在泥泞里。他蔫蔫的,肚皮上胎记的位置却一直隐隐发烫,像揣了个小火炉。
“阿姐,”他忽然停下,小手指着前方芦苇丛里一处微微隆起的地方,“那儿…那儿好像在冒热气?”贺连城和萧清漓顺着看去,果然,在一片茂密的芦苇掩映下,地面有丝丝缕缕的白气袅袅升起,带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是地热泉眼!”贺连城独眼一亮,“天无绝人之路!快过去!”拨开芦苇,一个不大的天然浅洼出现在眼前。洼底咕嘟咕嘟冒着温热的气泡,清澈的泉水带着暖意漫上来。这简直是天赐的救命稻草!
三人赶紧下到浅洼边。贺连城砍了些干芦苇铺在地上。萧清漓小心翼翼地把萧小墨抱到温泉水边,让他把冻僵的小脚丫先泡进去。“唔…好暖和…”萧小墨舒服地眯起眼,小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像只被冻僵后又缓过来的小猫。
他好奇地用手拨弄着温热的泉水,看着水底的细沙被水流卷起小小的漩涡。泡了一会儿,恢复了些精神的萧小墨又开始坐不住了。他东张西望,小眼睛滴溜溜地转。
忽然,他指着泉水流入浅洼的那个小缺口:“阿姐你看!水里有亮晶晶的小石头!”萧清漓顺着看去,只见清澈见底的泉水流淌处,一些五彩斑斓的小石子被冲刷得光滑圆润,确实好看。她刚想提醒弟弟小心水凉,萧小墨已经“扑通”一下趴在水边,小手伸进水流里摸索起来。
“墨儿别玩水!”萧清漓无奈。“墨儿捡漂亮石头给阿姐!”萧小墨头也不抬,小手在水底的泥沙里掏啊掏。他摸到几颗圆溜溜的小石子,开心地举起来:“看!像不像糖豆?”他继续摸索,小手无意中碰到水流冲刷下的一块硬物。
那东西卡在几块石头中间,感觉长长的、细细的。他用力一抠,把那东西拔了出来。“咦?”萧小墨看着手里的东西,愣住了。那是一根长约半尺,比筷子稍粗的物件。通体被厚厚的、滑溜溜的青苔和水垢包裹着,看不出本来材质。但一端明显有个小小的圆头,另一端则比较尖锐。最让萧小墨心跳加速的是,这青苔包裹的硬物,拿在手里的感觉,长短粗细,都像极了娘亲那根旧糖人签子!而且,那包裹物下,似乎隐隐透出一点熟悉的琥珀色?
“阿姐!贺爷爷!快看!”萧小墨激动地举着那根脏兮兮的东西,爬上岸,献宝似的递到姐姐面前,“墨儿找到糖签了!水里的糖签!”萧清漓和贺连城都是一惊。
萧清漓接过那根沾满泥垢的东西,入手微沉,绝非普通的竹签或木签。她小心地刮掉圆头处一点厚厚的青苔——露出的不是竹木纹理,而是暗沉的青铜光泽!再刮开一点,那青铜上似乎还刻着极其细微、难以辨认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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