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北疆流血牺牲，挡住了蛮族的铁蹄，可京城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在醉生梦死！在鱼肉百姓！”
“他们用你们的血汗换来的安宁，去修建更华丽的宫殿，去搜刮更漂亮的女人，去享受那穷奢极欲的生活！”
“你们的军饷，一层层地发下来，到了你们手里，还剩下几个子儿？”
“你们的家人，在故乡受人欺凌，可曾有过一个官吏，因为你们是玄甲军的家属，而对他们有过半分照拂？”
韩云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地，扎进了所有玄甲军士兵的心窝子里！
这些话，太真实了！
真实到，让他们无法反驳！
他们当中，有多少人，好几年都收不到一封家书？
不是不想写，是不敢写！
怕家里人知道自己在这边过得猪狗不如！
他们当中，又有多少人，拿到手的军饷，连买一件厚实的冬衣都不够，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弟兄，活活冻死在那该死的风雪里！
这些事，他们以前不敢想，也不愿想。
因为他们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
可现在，当他们最敬爱的将军，用自己的死，向这个操蛋的朝廷发出了最决绝的控诉之后，这些被他们强行压在心底的怨恨和不甘，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
“你们以为，赵将军，真的是败给了我韩云吗？”
韩云的声音，陡然拔高！
“错！”
“大错特错！”
他指着赵无敌自刎的地方，眼神锐利如刀！
“他是被这个朝廷，被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儿，活活逼死的！”
“一个为大炎镇守了十几年国门的军神，不让他去对付真正的敌人，却派他来剿灭我这个所谓的‘反贼’！”
“为何？”
韩云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因为我韩云，挡了他们的财路！因为我治下的百姓，能吃饱饭，能有衣穿，脸上有了笑容！这在他们看来，就是最大的罪过！”
“一个不让百姓有好日子过的朝廷，一个视忠臣良将为草芥的皇帝！”
“你们告诉我！”
韩云向前踏出一步，声如雷霆，振聋发聩！
“这样的朝廷，值得你们为它卖命吗？”
“这样的天下，值得你们用命去守护吗？”
轰！！！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每一个玄甲军士兵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们脸上的茫然与悲戚，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是屈辱，是那被点燃了的，熊熊的怒火！
是啊！
将军为何而死？
他们又为何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那个高高在上，昏庸无道的朝廷吗！
一瞬间，所有人的眉头，都死死地，拧在了一起！
他们看着眼前的韩云，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他们看着这片让他们吃饱了饭，哭干了泪的山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韩云的话，如同两柄无形的巨锤，一锤，砸碎了他们心中名为“忠君”的牌匾！
另一锤，则敲响了他们对这个腐朽王朝的丧钟！
山谷之中，死寂一片。
那股子刚刚升腾起来的，针对朝廷的怒火，此刻却化作了更深沉的迷茫与痛苦。
是啊……
为这样的朝廷卖命，值得吗？
为这样的天下守护，值得吗？
这个问题，像是一根毒刺，扎进了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让他们辗转反侧，痛不欲生。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扭曲、挣扎的脸，韩云嘴角的讥讽，缓缓收敛。
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光有破，还不够。
必须，要立！
他要为这些已经失去了信仰的行尸走肉，重新树立起一个，崭新的，足以让他们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图腾！
韩云的目光，再一次扫过全场，声音陡然变得平和，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
“诸位，我知道你们不信我。”
“你们觉得，我是在巧言令色，是在蛊惑人心。”
韩云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但是，你们一路从北疆南下，跋涉千里，眼睛……应该没瞎吧？”
这句话，说得有些不客气。
但此刻，听在这些玄甲军士兵的耳朵里，却让他们心头猛地一震！
他们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韩云。
韩云迎着那数万道复杂的目光，不闪不避，坦然道：“你们可以仔细回想一下。”
“从你们踏入我东郡地界的那一刻起，你们可曾看到过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
“可曾看到过一具倒毙在路边的饿殍？”
“可曾看到过，任何一个百姓，在看到你们这些官军时，脸上露出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恐惧和麻木？”
韩云的声音，不疾不徐。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玄甲军士兵们脑海深处，那些被他们刻意忽略了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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