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谷内,死寂如同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骸骨壁垒投下巨大的阴影,昏黄的天幕下,弥漫着大战后的硝烟、血腥、熔岩的焦糊味以及玄阴地脉幽幽的寒气。入口处,那被“焚天灭世戟”余波削去一大块的骨山祭坛基座,如同狰狞的伤口,裸露着破碎的黑色岩石和嶙峋的断骨。熔岩在地面流淌、冷却,形成暗红的沟壑,散发着灼人的余温。
短暂的喘息,沉重得令人窒息。
凌尘倒在熔岩边缘的血泊中,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暗金色的骨骼上缠绕着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诅咒黑纹,每一次细微的蠕动都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强行引动诅咒吞噬“裂空”戟芒的反噬,加上最后硬撼“焚天灭世戟”的余波,早已将他残存的意志彻底榨干。混沌暗金的右眼彻底失去了焦距,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坠入无边的黑暗深渊。唯有那布满裂痕、被诅咒缠绕的星丹,还在极其微弱地跳动,维系着最后一丝生机。
“师兄!”王虎拖着伤腿,连滚带爬地扑到凌尘身边,看着那恐怖的伤口和如同死人般的脸色,虎目赤红,声音带着哭腔。他手忙脚乱地撕下衣襟,试图堵住那不断涌出暗金色血液和黑气的伤口,却无济于事。
“王虎…别动他!”姬紫月清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和急切。她强撑着从骨板上站起,新生星玄之力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地维持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快步走到凌尘身边,无视那灼热的熔岩地面,蹲下身,冰冷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搭在凌尘完好的右腕上。一股微弱却纯净的星玄之力混合着玄阴寒气,小心翼翼地探入他残破不堪的经脉。
反馈回来的,是如同被烈火焚烧后又浸入冰窟的混乱景象!星丹濒碎,诅咒肆虐,经脉寸断,生机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更有一股残留的、属于秦洛瑶战血玄阴的霸道煞气,如同跗骨之蛆,在伤口处疯狂侵蚀!
姬紫月清冷的星眸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指尖微微颤抖。她猛地抬头,看向祭坛下方流淌的幽蓝灵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王虎!李芸!快!把他抬到玄阴地脉裂缝旁!只有那里的至阴寒气,才能暂时压制他体内的混乱和诅咒反噬!”
“是!紫月师姐!”王虎和李芸不敢怠慢,强忍着伤痛,小心翼翼地将凌尘沉重的身躯抬起,每一步都牵动着他的伤口,暗金色的血液滴落在滚烫的熔岩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骨山祭坛之上,苏清雪依旧昏迷未醒。眉心那点冰魄印记黯淡无光,边缘的裂痕触目惊心。强行炼丹、燃烧魂力、再被大战余波冲击,她的丹道根基已伤及本源,情况比凌尘好不了多少。李芸在安置好凌尘后,又匆匆跑回,用浸透玄阴寒露的布巾,一遍遍擦拭苏清雪苍白的脸颊和嘴角的血迹,眼中满是焦急与无助。
巨大的头骨眼眶内,萧灵儿小小的身体蜷缩着,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强行统御万禽、凝聚冥凰虚影的透支,让她本就刚刚复苏的通灵本源再次枯竭。小脸苍白如纸,眉心那点纯净的通灵印记光芒微弱得如同萤火,仿佛随时会熄灭。天空盘旋的零星凶禽发出哀伤的悲鸣,守护着它们陷入沉睡的“王”。
姬紫月指挥着王虎和李芸,将凌尘安置在玄阴地脉裂缝旁。那流淌的幽蓝灵髓散发出的至阴寒气,如同无形的丝线,缓缓缠绕上凌尘残破的身躯。伤口处沸腾的诅咒黑纹和肆虐的战血煞气,在接触到这至阴寒气后,如同被泼了冰水的沸油,瞬间变得凝滞、缓慢了许多。虽然无法根除,却大大延缓了侵蚀的速度。
姬紫月盘膝坐在凌尘身旁,双手虚按在他伤口上方,眉心新生的紫薇星印缓缓旋转,牵引着玄阴地脉的寒气,混合着自身微弱却纯净的星玄之力,如同最精密的织网,小心翼翼地编织在伤口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紫蓝色光膜,隔绝着外界的死气和内部的混乱反噬。她的脸色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每一次力量的输出,都让她刚刚重塑的本源传来阵阵虚弱感。但她眼神专注而坚定,如同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
焚天谷,这座以骸骨为城、地脉为基、在绝境中点燃星火的初生之地,此刻如同暴风雨后伤痕累累的孤舟。谷主重伤濒死,圣女根基重创,通灵者透支沉睡,仅余一位刚刚重获新生、力量微弱的星玄体在苦苦支撑。那封堵谷口的凶禽残骸壁垒崩塌大半,防御形同虚设。空气中残留的肃杀并未因西溟铁骑的退去而消散,反而如同蛰伏的毒蛇,弥漫着更深的不安。
**葬神山脉外围,三十里处,西溟帝国临时营地。**
黑色的营帐如同连绵的乌云,覆盖了山谷。中央一座最为巨大、绣着暗金蟠龙纹的帅帐内,气氛却压抑得如同冰窟。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一只上好的青玉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化为齑粉!
“秦洛瑶!你好大的胆子!!!”拓跋昊脸色铁青,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他指着端坐在主位软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的秦洛瑶,声音因激动而尖利,“违抗父皇旨意!擅自与敌酋定下三招之约!更在最后关头…临阵收手!放虎归山!你眼里还有没有西溟帝国?!还有没有黑魇军的血仇?!你…你简直是我西溟皇室的耻辱!是黑魇军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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