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拿起那包香烟,在“灰鼠”眼前晃了晃,“你这包‘老刀牌’,味道似乎有点特别?是你们秋山少佐特意给你们这些死士准备的‘上路烟’吧?里面加了特殊的‘料’,对不对?任务失败,抽上一支,就能毫无痛苦地去见天皇,是不是?”
“灰鼠”的瞳孔在听到“秋山少佐”和“上路烟”时,猛地收缩了一下,虽然依旧紧抿着嘴唇,但喉结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次,被反绑在身后的手指也出现了细微的痉挛。
这些细微的身体反应,没有逃过周锐那双经验丰富的眼睛。
这时,负责试验的战士回来报告:“科长,喂了香烟屑的那只公鸡,几分钟后就开始剧烈抽搐,口吐白沫,很快就死了。”
审讯室内一片死寂,只有油灯灯芯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
周锐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看看,秋山对你们可真‘体贴’。任务失败,连自尽的机会都给你们准备了两道,衣领里藏一道,香烟里再备一道。生怕你们死不成,落在我们手里。可惜啊,”
他凑近一些,声音压低,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
“你现在想死也死不了了。”
他拿起那份被调换的假油纸包,在“灰鼠”面前缓缓展开一角,又迅速合上:
“你知道这里面,我们给你准备的是什么吗?是你们秋山少佐的催命符!是我们故意让他知道的‘假情报’!你以为你拿到了我们‘红星’仓库的最新布防图?错了!那是我们为你,为秋山,精心设下的陷阱!就等着你们下次按照这张图来偷袭!到时候,等着你们的,不是弹药粮秣,而是坟场!”
“灰鼠”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他阴鸷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和难以置信。他无法判断周锐所说的是真是假,但对方连“秋山少佐”、“上路烟”这些细节都一清二楚,由不得他不信!如果自己拼死传递回去的是假情报,那后果……
周锐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心理防线的松动,趁热打铁,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离间:
“为了一个根本不信任你们、随时准备把你们当替死鬼、甚至亲手给你们准备毒药的主子卖命,值得吗?你以为张富贵会为你保守秘密?他为了活命,可是把什么都交代了!包括你的代号——‘灰鼠’,以及你在县城‘兴隆杂货店’的掩护身份!”
这最后一句,其实是周锐根据现有情报,进行的大胆推测和攻心之计。
然而,效果立竿见影!
“灰鼠”的身体剧烈一震,仿佛被电流击中!他猛地抬起头,双眼圆睁,死死盯着周锐,嘶声道:
“不可能!他……他怎么会知道杂货店……”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但为时已晚。脱口而出的半句话,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精心构筑的心理堤坝。
周锐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冰冷的笑容:“看来,我猜对了。‘灰鼠’先生,或者说,兴隆杂货店的‘伙计’?现在,我们可以放下无谓的抵抗,好好谈一谈了。谈谈你的主子秋山,谈谈平安县城里你们那张潜伏的特务网,谈谈……你如何为自己,争取一条戴罪立功的生路。”
在周锐高超的审讯技巧、层层递进的心理攻势,以及张富贵被捕、假情报陷阱、身份暴露等一系列铁证和重磅心理炸弹的轰击下,“灰鼠”顽抗的意志终于土崩瓦解。
他颓然地低下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他所知道的一切:他的直接联系人、平安县城内的几个秘密联络点、以及秋山情报机关近期对独立团区域的活动重点……
另一边,对张富贵的审讯则相对简单。当看到从自己房间坑洞里搜出的密写工具和文件抄件,当听到隔壁隐约传来的、周锐审讯“灰鼠”时故意提高声调说出的“他已招供”的话语,张富贵那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迅速冰消瓦解。
他涕泪横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颤抖地交代了自己的叛变经过。
原来,他早年在家乡曾因贪墨公款被旧官府拘押,期间被日军特务秘密策反,威逼利诱之下,签署了自白书,拍了照片。释放后,他按照日军指令,伪装成进步青年,寻找机会加入了我军。
凭借其一定的文化水平和平日里刻意表现出来的谨慎、老实,逐渐获得了信任,被安排到团部担任文书,进而接触到核心机密。
之前日军针对独立团根据地的多次精准扫荡,以及“剃刀”小队能绕过主要防线直扑团部,都有他及时提供情报的“功劳”。
此次牛头山战役前,他更是利用检查“红星”仓库防务的机会,详细绘制了入口及周边明暗火力点,并与调整后的牛头山主阵地布防图一起,通过“死投”方式传递给“灰鼠”。
他之所以选择乱石坡,正是因为那里地处偏僻,人迹罕至,且那块天然卧牛巨石标志明显,易于识别,不易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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