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镇几日休养,如同给紧绷的弓弦松了扣。林默体内初步调和的冰火之力运转愈发平稳,虽然力量远未恢复,但精神上的疲惫和紧绷感缓解了许多。苏母变着花样的家常滋补和苏父沉默却实在的关怀,如同温润的溪流,滋养着他在昆仑死战中几近干涸的心田。
返程江城的路上,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出一个久违的群名——“江城大学09届计算机系(永远的家)”。班长周涛@了全体成员:
“同志们!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周末晚上七点,‘时光角落’咖啡馆小聚一波?不搞大场面,就老几位唠唠嗑,回忆下当年翻墙通宵的峥嵘岁月!@所有人 能来的吱个声!”
群里顿时热闹起来,有响应号召的,有晒娃求祝福的,有抱怨加班去不了的。林默看着那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头像和名字,大学时代的片段在脑海中闪回——拥挤的教室,喧闹的宿舍,熄灯后的卧谈会,还有…那些纯粹的、不掺杂质的同窗情谊。
“去吗?”开车的苏晚晴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轻声问道,“换换心情也好。你现在,需要一点‘普通人的生活’。”
林默沉默片刻,手指在屏幕上敲下:“收到,准时到。” 发送。他需要这“普通”,需要提醒自己,在“天机阁”主人、伏羲传人这些沉重身份之外,他首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着来处,有着最朴素的羁绊。
周六傍晚,“时光角落”咖啡馆。暖黄的灯光,舒缓的爵士乐,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烘焙的香气和甜点的味道。不大的卡座区,已经坐了七八个人。
林默推门而入时,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卫衣和休闲裤,刻意收敛了身上那股因经历生死而沉淀的独特气质,但眉宇间的沉静和略显苍白的脸色,依旧与周围轻松随意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哟!林大帅哥!稀客稀客!”身材微胖、笑容依旧爽朗的班长周涛第一个站起来招呼,“快两年没见了吧?你这…气色不太好啊?是不是被晚晴女神管得太严了?”他挤眉弄眼地开着玩笑,引来一阵哄笑。
“涛哥说笑了。”林默笑了笑,在苏晚晴身边预留的空位坐下。目光扫过在座的旧识,心中微有感慨。岁月如刀,无声地雕刻着每个人的模样。
王海: 当年宿舍里家境最好也最高调的一个,如今西装革履,手腕上的名表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正唾沫横飞地讲述着刚拿下的大项目,言语间充斥着“战略”、“融资”、“上市”等词汇,意气风发,眼角眉梢都透着成功人士的自信(或者说优越感)。
刘明: 曾经意气风发的学生会副主席,如今头发稀疏了不少,眼袋深重,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他默默地喝着咖啡,偶尔附和两句王海的吹嘘,笑容有些勉强。席间有人问起近况,他含糊地说“还在创业”,但眉宇间的疲惫和失落难以掩饰。
李莉: 当年的班花,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言谈间围绕着学区房、兴趣班和婆媳关系,烟火气十足,却也带着一丝被生活磨平棱角的温顺。
还有几位同学: 有在事业单位朝九晚五、抱怨工资不涨的;有继承家里小厂、操心订单的;也有像林默这样,职业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的(林默只简单说在做“传统文化咨询”)。
气氛在周涛的带动下还算热络。王海是当之无愧的话题中心,高谈阔论着资本运作和行业风口,言语间有意无意地展示着人脉和财富。刘明几杯啤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抱怨着创业艰难,投资人如何苛刻,合伙人如何不靠谱,语气中充满了愤懑和借酒消愁的意味。李莉则和其他几位女同学交流着育儿经,不时发出共鸣的笑声或叹息。
林默安静地坐着,面前的柠檬水几乎没动。他像一个沉默的观察者,听着这些熟悉的声音讲述着各自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炫耀、失落、抱怨、满足…世间百态,浓缩在这小小的咖啡桌旁。他没有刻意低调,也没有显露锋芒,只是以最平和的心态,倾听着这些属于“普通人”的悲欢。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从高天之上的战场,暂时降落到这充满烟火气的人间,让他紧绷的神经一点点舒缓。
“唉,你们这都不算事儿!”一个带着明显烦躁的声音响起,是坐在角落的张伟。他穿着件半新不旧的夹克,头发有些乱糟糟的,正皱着眉刷着手机,屏幕上是几张水质监测报告的照片。“我这才叫焦头烂额!最近真是邪了门了!上头压下来的几个污染案子,搞得我们监测站人仰马翻!”
张伟大学毕业后考进了市环保局下属的环境监测站,一直是个踏实肯干的技术骨干。
“哦?老张,又碰上啥硬骨头了?”周涛好奇地问。
“硬骨头?简直是铁疙瘩!”张伟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指着屏幕,“你们看!卧牛岭水库,上个月开始,下游几个取水点水质突然恶化,重金属超标,还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味!我们全站出动,采样、分析、溯源!愣是查不出污染源!上游工业区查了个底朝天,排污口都封了,指标就是下不来!还有更邪乎的,青芒山保护区西麓,一大片原始次生林,毫无征兆地开始大面积枯萎!不是病虫害,也不是干旱!就跟…被抽干了精气神似的!地质那边配合调查,说监测到保护区边缘区域最近几个月有异常微震,震级很小,但震源深度和波形很怪异,不像天然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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