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夜色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应天城外的树林笼罩得严严实实,唯有树叶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轻响。
就在毛骧满心焦虑、不住踱步之时,一个不良人仿若鬼魅般,蹑手蹑脚地穿过灌木丛,来到他身旁。
“毛指挥使,大人物到了,你要过去看看吗?”不良人压低声音,语调里裹挟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到了?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大人物!”毛骧听闻,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迫不及待地转身,朝着队伍后方快步走去。
行至半途,借着朦胧的月光,毛骧远远瞧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拄着拐杖,缓缓朝这边挪动。
那人手中紧握着一把宝剑,剑鞘在黯淡的光线下若隐若现。随着距离拉近,毛骧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刹那间,惊愕如同电流般贯穿全身,差点跳了起来。
“福伯!怎么会是你!”毛骧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不能是我!咳咳。”福伯一边费力地说着,一边剧烈咳嗽起来,苍老的身躯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毛骧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来到福伯身旁,伸手想要搀扶:“福伯,我知道您年轻时候勇猛过人,可这刀光剑影的事,太危险了,容不得半点玩笑。您还是赶紧回秦王府吧,我实在担心您这身子骨吃不消。”
“咳咳,你散架了老头子我都不会散架!”福伯脾气倔强,猛地甩开毛骧的手,不顾劝阻,执意朝着前方走去。
每迈出一步,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宣示着他的决心。
“哎!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秦王回来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毛骧急得直跺脚,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月色下闪烁着光亮。他无奈地跟在福伯身后,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却又不敢再轻易触碰福伯,生怕惹得老人家更加生气。
毛骧望着福伯那执拗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像个跟班似的,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嘴里还不时小声嘟囔着:“福伯,这次行动真太危险,您万一有个闪失……”
“你烦不烦啊!老头子跟着起义军跟鞑子拼命时,你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福伯停下脚步,转身瞪大双眼,扯着嗓子大声呵斥。那声音,惊得栖息在枝头的鸟儿“扑棱棱”飞了起来。
被这么一吼,毛骧像被施了定身咒,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乖乖闭嘴,脸上写满了委屈。
福伯气呼呼地走到一处树桩旁,一屁股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支精致的烟斗。此时,一阵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在福伯脚边打着旋儿。
福伯不紧不慢地往烟斗里装满烟丝,用火折子点燃,深吸一口,瞬间,白色的烟雾从他口鼻中袅袅升腾,在月光下缓缓飘散。
这旱烟,正是朱樉发明的。自问世以来,因其独特的口感和提神功效,迅速在上层社会风靡开来。
然而,其制作工艺复杂,原材料稀缺,导致价格昂贵,普通百姓只能望“烟”兴叹。
想起朱元璋与旱烟的趣事,毛骧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当初,朱元璋在马皇后的寝宫首次尝试旱烟,刚抽了一口,浓烈的烟雾便呛得他咳嗽连连。
马皇后本就对这刺鼻的味道反感,见状,当即柳眉倒竖,毫不留情地将朱元璋扫地出门。接下来的几天,朱元璋只能灰溜溜地睡在御书房。
后来,朱樉向朱元璋详细阐述了旱烟对身体的危害。朱元璋听后,深知问题的严重性,果断下令,严禁军队将士抽烟。
以毛骧的俸禄,平日里根本抽不起这昂贵的旱烟。但朱樉讲解旱烟危害时,毛骧恰好在场,对那些话,他至今记忆犹新。
月光下,福伯惬意地坐在树桩上,嘴里叼着烟斗,吞云吐雾,悠然自得的模样,和周围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毛骧双手抱胸,看着这一幕,眉头拧成了麻花,心中暗自腹诽:“这到底是来协助行动,还是来林中消遣的?”
“您老少抽点,别等一会儿人还没来,您就先晕倒喽!”毛骧按捺不住,上前劝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
福伯抬了抬眼皮,没好气地回道:“你闭嘴吧你!老头子平日里忙着打理秦王府,也就出门为王府采买东西时,能偷偷抽上一口。今晚出来,烟瘾突然犯了,实在忍不住。”
“唉!”毛骧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摆摆手,“管不了,管不了!”嘴上虽说不管,可他心里清楚,福伯在秦王府地位特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儿,毛骧快步招来几个心腹,压低声音吩咐道:“今晚行动,你们别的都不用管,眼睛死死盯着福伯,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要是福伯出了差错,你们提头来见!”几个锦衣卫听后,神色一凛,齐刷刷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安排妥当后,毛骧又在四周踱步查看,试图平复内心的焦虑。
夜,浓稠如墨,将应天城外的这片林地彻底笼罩。突然,一名锦衣卫如疾风般跑来,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大人,前方十里外发现可疑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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