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中,敖戢故意让风掀乱衣袍。当秋月白伸手替他拢住翻飞的衣领时,少年屏住呼吸,闻到了师父袖间千年不散的雪莲香。这气息夜夜入梦,最近却总染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妖族祭天大典上,敖戢赤着上身跃过火焰。围观妖族少女的珍珠串砸在他脚边,这是南海求偶的习俗。
他下意识望向高台——秋月白正在给凤王斟茶,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他。
"殿下收着吧。"龟丞相笑着拾起珍珠,"明年今日,求亲的队伍该从水晶宫排到不死火山了。"
敖戢突然烦躁起来,龙尾扫起沙尘:"不要。"
夜半,他鬼使神差摸到秋月白寝殿外。透过鲛绡帐,看见师父正在擦拭那枚从不离身的桃花簪。三百年来他问过无数次,秋月白只说"故人之物"。
月光突然晃了眼。敖戢惊觉自己竟化出了龙爪,在玉柱上留下五道刻痕——就像梦中扣住那只腕子的力度。
"静心。"秋月白的玉尺点在敖戢眉心,冰凉触感让他浑身一颤。
最近修炼时总难以专注。少年盯着师父执尺的手,想起梦里这双手被自己按在头顶时,腕骨凸起的形状。灵力突然暴走,将静室的冰晶灯震得粉碎。
"怎么回事?"秋月白皱眉拂开烟尘,却见徒弟耳尖通红。
敖戢仓皇化作龙形盘成一团,金鳞缝隙里冒出丝丝白气——龙族动情时才会有的反应。秋月白伸到半空的手猛然僵住,玉尺"当啷"落地。
被惊醒的敖戢瞬间理智回归,他仓惶的瞬间消失。
"师父最近...在躲我?"
敖戢堵在回廊转角,秋月白手里的茶盏荡出波纹。确实,自从发现那些旖旎心思,他再不敢与少年独处。
此刻被迫抬头,才发现徒弟已经比他高出半头,投下的阴影能完全笼罩他。
"成年在即,该学着自己修炼。"秋月白侧身避开那道灼人的视线。
衣袖却被拽住。敖戢的指尖在发抖,声音却坚定:"昨夜我去了求偶崖。"
秋月白瞳孔骤缩。那是龙族宣告心仪对象的圣地。
"我在崖上刻了..."
"够了!"秋月白突然厉声打断,茶盏结出冰花,"你我师徒三百年,莫要..."
"三百年朝夕相对。"敖戢逼近一步,龙威不受控制地外溢,"师父当真不知?"
廊下风铃疯狂作响,惊起满庭仙鹤。秋月白在羽翼纷飞中后退,后腰抵上朱红廊柱。太近了,近到能数清少年眉睫上细碎的金鳞。
"敖戢。"他声音发紧,"你只是..."
一个炽热的拥抱突然封住所有话语。秋月白僵在原地,感受着少年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透过两层衣料传来。颈侧传来湿意——高傲的龙族继承人竟在哭。
"五百岁生辰那日..."敖戢哽咽着蹭他颈窝,"我会在祭典上当众求偶。"
秋月白猛地推开他,袖中桃花簪掉在地上,裂开一道细缝。
修补好的桃花簪始终泛着裂痕,就像秋月白近日总在深夜惊醒的心绪。他摩挲着簪子喃喃自语:"朔雪,我竟对个孩子..."
"司官还真是好手段?"敖屹突然出现在月洞门外,玄衣上的龙纹在月光下如同活物,"人族果然诡计多端。"
秋月白迅速收起簪子:"龙君何事?"
"还有七个月。"敖屹弹指震落满树铃花,"期限将至,司官该准备离开了。"
一片花瓣沾在秋月白衣襟上,像道未愈的伤。
敖戢高烧不退。成年期灵力暴走让整个寝宫结满冰晶,医官们束手无策。
"心魔入体。"龟丞相抹着泪,"殿下一直喊您的名字。"
秋月白坐在榻边,看着少年烧得通红的脸。忽然被抓住手腕,敖戢在昏迷中将他往怀里带,滚烫的唇擦过他耳垂:"师父别走..."
霜华君五百年不变的冷寂道心,在此刻裂开一道细缝。
"极北有雪魄精魄,或可缓解症状。"凤王递来玉简,"但需霜系仙君亲自取..."
秋月白望着病榻上消瘦的身影,攥紧玉简。此去凶险,若有不测...
"我去。"身后突然传来敖屹的声音。龙君取下冠冕,"你看顾他。"
启明星升起时,秋月白在敖戢枕边放下两样东西:一封写着"暂离数日"的素笺,和那枚从不离身的桃花簪。
极北之巅,风雪怒号。
秋月白与敖屹在此相遇,二人联手斩杀了守护雪魄的千年雪妖。寒刃破空,妖血泼洒在皑皑白雪上,映出刺目的猩红。
敖屹取得雪魄后匆匆离去,而秋月白却独自留在了这片冰封绝域——他压制了百余年的飞升雷劫,终究无法再避。
雷劫降临的那一日,整座雪山都在战栗。
第一道紫电劈落时,天穹仿佛被撕开一道狰狞的裂口,刺目的雷光映亮了秋月白冷峻的侧颜。
他银白的长发在狂风中翻飞,霜雪衣袍猎猎作响。此后整整一月,雷霆如怒海狂涛倾泻而下,将整座峰顶轰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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