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熔炉之茧在震颤。
每一次低沉悠长的嗡鸣,都像是从地心深处传来的闷雷,震得脚下冰冷的金属地板微微发麻。焦黑的巨大茧体表面,细密的裂痕如同苏醒的蛇,在无形的应力下缓慢地、却又无可阻挡地**蔓延**、**扩张**。簌簌剥落的焦黑碎屑,如同不断飘落的黑色尘埃,在局部失效的异常重力场中,诡异地悬浮、旋转、沉降。空气里弥漫着焦糊、金属腥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巨大生物在封闭空间中沉睡的、带着湿热的**生命气息**?
童童背靠着倾倒的设备架,冰冷的金属棱角硌着他的脊骨,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却无法分散他丝毫的注意力。他的呼吸粗重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那腐败腥甜与奇异生命气息混合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与胸口袋子里那枚焦黑残核微弱却固执的“嗡……嗡……”震颤形成诡异的双重奏。而茧体内部那沉重悠长的嗡鸣,则如同低音鼓点,压在这双重奏之上,构成了一曲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交响。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四肢,试图将他钉在原地。灯塔的警告还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未知生物场波动、结构稳定性下降……这焦黑的坟墓里,爬出来的会是什么?是父亲被混沌和污染扭曲后残留的、不可名状的恐怖残渣?还是某种在多重毁灭性能量碰撞下诞生的、纯粹的毁灭怪物?
他不敢想。
可他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死死地、无法移开地,钉在茧体那道最深的裂缝上。裂缝内部,那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刚才那若有若无的蠕动感,似乎……**更清晰了**。
不是剧烈的动作。是一种极其缓慢、如同冰川移动般的、庞然大物在粘稠黑暗中**伸展**或**蜷缩**的轮廓变化。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片绝对死寂的黑暗里,正从一场漫长到永恒的沉眠中……**缓缓苏醒**。
“不……” 童童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颤音。他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半步,脚跟撞到了一个散落的金属零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这声音在死寂的控制室里异常响亮。
**嗡——!**
茧体的嗡鸣声骤然拔高了一瞬!如同被惊扰的巨兽发出低沉的咆哮!整个茧体随之猛地一**震**!更多的焦黑碎片如同黑色的暴雨般剥落下来!那道深黑的裂缝边缘,甚至崩开了一小块巴掌大的焦壳,露出了下面更深邃、仿佛血肉凝结般的暗红色内壁!
一股更浓郁、更清晰的**生命气息**,混杂着高温金属和奇异生物质的味道,如同无形的热浪,猛地从那崩开的缺口处喷涌而出,扑面而来!
童童被这股气息冲得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他死死捂住口鼻,才没有当场呕吐出来。那不是纯粹恶臭,而是一种……原始、蛮荒、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压迫感**的“活”的气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瞬间!
**沙沙……沙沙沙……**
一阵细碎、密集、如同无数节肢动物在干燥落叶上快速爬行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控制室的另一个方向响起!
童童悚然一惊,猛地扭头看去!
只见那些原本在角落里、在设备间缓慢蠕动、如同无头苍蝇般的污染根须,此刻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它们停止了漫无目的的抽打,所有的“尖端”——如果那些扭曲的木质结构还能称之为尖端的话——都齐刷刷地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那个正在震颤、嗡鸣、剥落碎片的焦黑熔炉之茧!
下一瞬,如同接到了无声的冲锋号令!数十条、上百条粗细不一、表面覆盖着黯淡木质纹理的污染根须,骤然爆发出远超之前的活力!它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饥饿鬣狗,疯狂地、争先恐后地、朝着熔炉之茧的方向**弹射**而去!
速度快得只在视野中留下道道污浊的残影!它们的目标,赫然是茧体表面那些正在扩张的裂痕,尤其是那道刚刚崩开缺口的、最深的主裂缝!
“该死!” 童童瞬间明白了!这些失去了荆棘女王意志直接控制的污染根须,其残留的本能就是寻找能量源、寻找寄生的载体!而此刻正在“复苏”、散发出强烈且诡异生命气息的熔炉之茧,对它们而言,就是一块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腐肉!它们要钻进去!它们要寄生!它们要污染这个正在从死寂中苏醒的……东西!
绝不能让它们得逞!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童童的恐惧!无论茧里是什么,无论它是不是父亲,都绝不能让它再被这些污秽的根须污染!
“滚开!” 一声嘶哑的怒吼从童童喉咙里爆发出来!他几乎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枯竭,如同被踩到尾巴的野兽,猛地从设备架旁弹起,朝着那些疯狂涌向茧体裂缝的污染根须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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