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江山。"李元嘉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好!
就按你说的办——"
"住口!"李元霸猛地捂住他的嘴。
演武场的银杏叶突然停了,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铜铃声。
他盯着院外那株老银杏,枝叶间隐约闪过一抹玄色——是武曌的暗卫。
李元嘉的后颈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看着李元霸缓缓松开手,纸鹤被揉成一团扔进炭盆,火星"噼啪"窜起,将"五月南风"四个字烧成灰烬。
"明日你去城南慈恩寺进香。"李元霸扯过他的大氅,亲手系好领口的盘扣,"路上要摔一跤,让怀里的香灰撒出来。"他的声音轻得像风,"要让暗卫看见,你藏在袖中的,不过是半卷《金刚经》。"
李元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真正的信......"
"在徐敬业的密使怀里。"李元霸指了指窗外,银杏叶又开始打转,"方才那阵风吹来的时候,信已经随着鸽群飞出去了。"
炭盆里的纸灰打着旋儿飘起来,落在李元嘉的眉梢。
他望着李元霸眼里跳动的火光,突然拍了下大腿:"妙啊!
如此一来......"
"闭嘴!"李元霸的手掌重重按在他膝盖上,目光如刀扫过窗外的银杏叶,"你想招来整座神都的暗卫?"
李元嘉的手掌刚捂住嘴,后槽牙就重重磕在指节上。
他盯着李元霸紧绷的下颌线,喉结动了动,连方才拍腿时震得发麻的膝盖都不敢抖了——方才那声"妙啊"几乎要冲出口,此刻想来,后颈的冷汗正顺着衣领往下淌,把中衣都洇出了一片湿痕。
李元霸的目光仍钉在窗外的银杏叶上,直到那抹玄色彻底隐入枝桠,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屈指弹了弹案上那团未烧尽的纸灰,突然弯腰从炭盆里拈起半片残纸——是"五月南风"里的"南"字,墨迹在焦黑的边缘晕开,像一滴凝固的血。
"看这里。"他将残纸递到李元嘉眼前,指腹蹭过信笺原本的空白处,"陆九渊没署名。"
李元嘉凑过去,这才发现信笺最下方本该有落款的位置,只留着一道极浅的折痕,像是被刻意裁去了。
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在朱雀街听书,陆九渊摇着檀香扇说"真正的局,从没人留名",当时只当是说三国旧事,此刻却觉得那声音正贴着后颈吹冷风。
"蹊跷?"李元霸把残纸放回炭盆,火星"滋啦"一声舔过纸角,"可再蹊跷,这信也是徐敬业的命门。"他转身走向兵器架,玄铁剑的剑鞘撞在案角,"武曌要他的人头祭旗,他要保长江天险——陆九渊给的,是能烧穿这层纸的火。"
李元嘉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椅面的雕花:"可...可咱们为何要帮徐敬业?"
"谁帮谁?"李元霸抽出玄铁剑,剑锋在晨光里划出半道银弧,"徐敬业有二十万大军,武曌有天下赋税,他们烧得越狠,咱们捡的便宜越大。"他反手将剑插回鞘中,震得案上的茶盏跳了跳,"去把张老三叫来。"
"张老三?"李元嘉一怔,"那老匹夫是徐敬业安在神都的线人,上个月还被咱们的人打断过腿——"
"所以他才最可信。"李元霸扯过案上的信笺原件(不知何时从炭盆旁的暗格里取了出来),三两下折成只更小的纸鹤,"断过腿的狗,才知道谁给的肉香。"他捏着纸鹤的翅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让他把信缝在鞋底,走水路去扬州。
武曌的暗卫盯着陆路,可长江的渔船...比他们的刀快。"
李元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就不怕张老三贪财泄密?"
"他若敢。"李元霸的拇指蹭过玄铁剑的吞口兽纹,"我就把他的舌头和信一起喂鱼。"
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张老三佝偻着背跨进门槛时,李元嘉差点没认出来——昨日还肿得像发面馒头的左眼消了大半,右肩却新添了道血痕,显然刚被人教训过。
他跪在青石板上,头低得几乎要碰到地面,声音带着讨好的颤:"赵王殿下,韩王殿下..."
"抬起头。"李元霸将纸鹤拍在他掌心,"把这个送到扬州徐敬业手里,要他五月初三子时,在瓜洲渡等一场南风。"
张老三的手指刚碰到纸鹤,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他抬头时左眼还在淌泪,却生生挤出个笑:"殿下放心,小的就是爬,也得把信爬过去——"
"爬?"李元霸突然弯腰揪住他后领,将他提得脚尖离地,"用你的船,走夜航。
遇到巡江的官船就沉箱,遇到水盗就喊'徐大帅的货'。"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铁,"若有人问起信的来历..."
"小的就说...就说在码头捡的!"张老三的裤裆洇出一片深色,"小的嘴严,比蚌壳还严!"
李元霸松开手,张老三"扑通"摔在地上,连滚带爬退到门边,直到撞翻了门口的铜盆才敢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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