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雄,"他扯下腰间的酒囊灌了口,酒液顺着胡须滴在甲胄上,"去告诉弟兄们,这趟渡海,不为别的——"他望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星子,"为陆九渊说的'真仙护一方安宁',也为李唐的海疆,不再有倭寇的刀。"
王雄应了声,转身跑向甲板。
徐敬业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听见头顶有鸽哨掠过。
他抬头,见一只灰鸽正往神都方向飞,脚环上系着的丝帛被风吹得翻卷,隐约能看见"天门"二字。
神都城外的驿道上,今夜多了许多陌生的身影。
有白须老者背着剑匣,站在驿亭外问驿卒:"小哥,可曾见着个开天门的说书人?"
有红衣少女牵着青驴,驴背上搭着酒葫芦,对着城墙喃喃:"天门开时金鳞落,我倒要看看,是我的醉仙拳快,还是他的说书声快。"
更有一队黑衣客,骑马经过时带起一阵风,为首者望着神都的方向,摘下斗笠露出半张脸——左眼处一道刀疤,正是消失二十年的"鬼面剑"孟无涯。
驿卒望着渐远的马蹄尘,挠了挠头。
他不知道这些人从哪来,也不知道他们要找谁,只觉得今夜的神都月,比往日更亮了些。
神都南门外的官道上,马蹄声碎成一片。
穿月白道袍的年轻修士拽了拽缰绳,青骓马打了个响鼻,前蹄在青石板上敲出火星。
他望着前方堵成蛇阵的人群,道袍下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腰间的八卦纹丝绦——那是师门长辈亲手系的,此刻已被汗浸得发黏。
"道兄可是去寻开天门的说书人?"旁侧挑着酒葫芦的红衣少女歪头笑,酒气混着桂花香扑过来,"我听洛阳茶棚的老丈说,那陆九渊昨日还在登州港给船工说书,今日便回了扬州醉仙楼。"她晃了晃腰间的青铜酒壶,"我等了三月的醉仙拳火候,倒要看看是他的醒木快,还是我的拳头快。"
道袍修士喉结动了动,突然翻身下马,将马缰塞给路边卖糖葫芦的老汉:"劳烦照看片刻,回来加倍给钱!"他提气跃上道旁的老槐树,青袍在秋风里猎猎作响,远远望见城门洞下挤着三拨人——左边是背剑匣的江湖客,右边是提着玉瓶的丹修,中间那队黑衣人身形剽悍,为首者左眼刀疤翻着暗红,正是昨夜驿卒说的"鬼面剑"孟无涯。
"走旱路不如抄近道!"道袍修士扯着嗓子喊了声,足尖点着槐枝往城西掠去。
他没看见,树杈间有只灰鸽扑棱棱飞起,脚环上的丝帛被风掀开一角,赫然是"纯阳宫"三字。
纯阳宫的晨钟刚撞响第七下,纯阳子的道袍已被冷汗浸透。
他盘坐在玉虚殿后的千年古松下,面前石桌上摆着半卷《上清大洞真经》,书页被山风吹得哗哗翻卷,却始终停在"天门"那章。
"当年祖师爷说,天门开则因果现。"他枯瘦的手指抚过剑柄,剑鞘上的云纹突然泛起幽光——那是百年前斩过域外邪修的剑灵在共鸣,"武曌以人皇之身飞升,引动七图化鳞,这因果...怕是要落到九渊小友头上。"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他鬓角,他忽然抬头望向东南方。
那里有若有若无的气浪翻涌,像是无数修士的神识在扫过神都城——正是那些赶往神都的天人。
纯阳子长叹一声,指尖掐了个法诀,石桌上的青铜灯盏"噗"地熄灭,殿外的小道士刚要进来添油,却见殿门"吱呀"合拢,门楣上的"闭关"木牌被风刮得转了个圈。
与此同时,千里外的青冥峰顶,陆九渊正望着神都方向的云气皱眉。
他脚下的青石被仙光染得透亮,袖中醒木微微发烫——那是说书系统在示警。
"三波散修,两拨隐世宗门,还有三股...域外气息?"他屈指弹了弹腰间的葫芦纹袖扣,那是佟湘玉去年用客栈攒的碎银请绣娘缝的,针脚粗得硌手,"看来武曌陛下飞升时的动静,连海外仙岛都惊动了。"
山风掀起他的衣摆,他忽然转身望向东北方。
那里有一道隐晦的流光划破云层,正是袁天罡派来的传信鹤。
他抬手接住信筒,展开丝帛时,腕间的玉镯突然泛起暖光——那是徐子陵用杨公宝库的和田玉刻的,专用来隔绝窥探。
"天外有天,天门非终。"陆九渊念着信末的八个字,眼尾的笑纹渐渐敛去。
他想起三日前在天门内,武曌指着九重天尽头的混沌说:"我能看见云外有城,却触不到城上的砖。"原来那不是女帝的错觉,是真有"天外"。
"九渊!"
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陆九渊转身,见寇仲扛着半人高的酒坛踏云而来,酒坛上"南海珊瑚酿"的红帖被仙风掀得乱飞。
他腰间的鱼肠剑在鞘中轻鸣,显然刚解决了几个不长眼的探子。
"刚在东海杀了七个偷摸跟来的倭国修士。"寇仲把酒坛往地上一墩,震得峰顶碎石乱滚,"他们身上带着扶桑神宫的咒印,嘴里嘟囔着'取天门秘诀,换天皇长生'。"他突然凑近陆九渊,盯着他发间流转的仙光,"你早料到会有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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