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死士文身的荧光密码
咸阳北郊的荒山在新月下裂开一道黝黑的伤口,嬴傒踩着锋利如刀的碎石迈入隐蔽地窖,靴底与岩面摩擦出细密的火星。手中玻璃提灯的光晕切开潮湿的黑暗,将洞壁上朱砂绘制的蒙氏雷纹映得如凝血般猩红,那些蜿蜒的雷纹在光影中明明灭灭,恍若已故蒙家军的英魂在壁上游走。二十名死士赤着上身列队肃立,脊背交错的新旧血痂在冷风中泛着青紫色,像极了秦岭北麓终年不化的岩斑,每道疤痕都诉说着他们在饥饿训练、巴豆考验中承受的非人磨难。
"褪去衫子。" 嬴傒将提灯挂在生锈的铁钩上,青铜盆里的荧光粉在跳动的火舌间流转,如同倒悬的星河碎落人间,每一粒粉末都闪烁着来自蜀地丹砂矿的神秘光泽,"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食谷生息的凡人,而是本座手中见血封喉的剑。剑无真名,唯有代号 —— 风、林、火、山,四营的魂,今夜在此铸就。" 他抓起一把混着玻璃碎屑的细沙撒向地面,每片刻着符号的碎玻璃在光影里折射出冷冽的芒,如同撒下一地微型兵器,"当你们的血与荧光粉相融,便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大秦的黎明。"
陈武托着漆盘上前,二十四支竹针在月光石镇纸下泛着幽蓝,针尖蘸着混合了磷粉的丹砂墨,那是嬴傒亲自调制的秘药:取骊山深处百年辰砂,磨粉后融入秦川野鱼熬制的鱼胶,再掺合经雷火淬炼七七四十九日的荧光粉,墨汁在漆盘中轻轻晃动,竟隐隐传出细碎的爆裂声,似有火星在其中蛰伏。"此墨入皮,三日如万蚁噬咬,七日似千刀剜心。" 嬴傒用镊子夹起竹针,在烛火上炙烤消毒,针尖腾起的青烟里裹着淡淡硫黄味,那是来自蜀地寡妇清丹砂矿的独特气息,"痒不可挠,痛不可呻,敢皱半分眉 ——" 他忽然抬眼扫过众人,眸光如刀,"渭水冰窟泡足三个更次,让你们尝尝背叛者的滋味。"
第一个上前的黑子攥紧双拳,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手背上因搬运改良弩机留下的老茧在火光下格外明显。竹针精准刺入他肩胛骨下方的瞬间,肌肉本能地剧烈收缩,喉间翻涌的痛哼被生生咬碎在齿间,舌尖尝到淡淡血腥味。荧光粉随墨汁渗入肌理的刹那,洞壁上突然投出蝶翼般的光影,那是蒙氏雷纹与风字的巧妙融合,嬴傒用碎玻璃片刮去多余墨汁,冷声道:"看好了,这是 ' 风' 字密纹。寻常光线下不过是杂乱的纹路,唯有借中秋夜的月光,经特制凸面镜折射......" 他示意陈武举起那面由蜀地寡妇清商队冒险运来的铜镜,镜面经十二道工序打磨,黑子背上的纹路顿时显形:"风营?戊时三刻?望楼司",每个笔画都暗藏蒙氏雷纹的变体,如同将军在战旗上写下的必胜誓言。
低低的抽气声在窖内回荡,夹杂着烛火噼啪作响的声音。嬴傒手中竹针突然划破空气,发出锐利的破空声:"惊叹即破绽!" 针尖精准落在第二名死士肩胛,墨汁渗入的瞬间,那死士浑身肌肉紧绷如铁,额角冷汗滚滚而落,却硬是将即将出口的痛呼咽了回去。"你们的皮肉是会呼吸的密信,是刻在骨血里的军令。" 嬴傒的声音在窖内回荡,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判,"风营渗透望楼司,在每一块城砖上留下荧光印记;林营蛰伏丞相府庖厨,让每一粒米粮都成为情报载体;火营扼守咸阳宫西巷,待时机成熟便让那里成为火的海洋......" 他望向队列末尾的小翠,这个在骊山暴动中失去父亲的少女,此刻正紧攥着母亲遗留的银簪,指节发白,"山营随侍左右,做本座最后的壁垒,若有不测,你们的血将为我铺开最后的道路。"
子时烛影摇红,牛油烛的泪滴在石台上积成小小的湖泊。第二十道纹路终于收针,嬴傒的额角也沁出细密的汗珠,却无人敢发出半分声响。他扯下染血的鹿皮手套投入火盆,腾起的火焰中浮现出荧光粉写成的 "忠" 字,笔画间流淌的磷光如同活物般游动,仿佛无数忠心的魂魄在火中起舞。陈武捧来青铜令牌,牌面凹刻着与文身对应的暗纹,每一道纹路都经过七七四十九次锤打,背面 "嬴" 字私印深及骨髓,那是用嬴氏祖祠的青铜鼎熔铸而成:"即日起,尔等唯有代号。令牌在,人便在;令牌失,魂亦消。令牌即你们的性命,亦是你们的荣耀。"
黑子接过令牌时,边缘锯齿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结痂的文身上,荧光粉遇血竟泛起金芒,像极了蒙恬将军当年军旗上的星芒,那是蒙家军战无不胜的象征。嬴傒眼中掠过赞许:"血墨相溶,方为真忠。当年蒙大将军率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靠的便是这股子忠勇。" 他抛给众人二十粒赤丸,丹砂表皮下隐隐透出磷火微光,那是用蜀地丹砂与咸阳宫圣火共同炼制的药丸,"吞下去。从此世间再无过往,唯有一个名字深深刻入骨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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