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复没想到她在屋里,看看她,又看看那个衣架,眼神从迷茫转为温和。
“看什么看!本宫……在那儿吹吹夜风……”
“嗯。”
容复虽是笑着,沈雾却觉得那笑容满是戏谑。
遭了,有些丢人,有损她长公主的威名。
容复喉结滚动了一下:“你没事就好。”
沈雾一怔,随即涌上一股火气:“本宫有事没事关你什么事?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幸好霁风来得快,不然你以为你还能睁开眼睛!”
她嘴上骂着,手却已经拿起桌上的药箱,蹲下身解开他的绑带。
鲜血再次涌出来,染红了沈雾的指尖。
沈雾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沾了烈酒的棉布擦过伤口时,容复疼得浑身绷紧,她却头也不抬地说:“知道疼就安分点。”
容复看着她,眼睫低垂着,寡而无力声线带着些委屈说:“让公主为难了。”
沈雾身子一顿,一脸无语地抬起头。
容复柔弱无骨地趴在床上,耷拉着眼睛说:“那时微臣真以为自己要死了,说了些冒犯公主的话,公主若是要因此处罚微臣,微臣认罚。”
沈雾的手猛地一顿,药险些撒偏。
她低下头,故作镇定地继续给容复上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容复眼里的笑容越发像狐狸,一步步诱导猎物自己跳进陷阱。
“公主要罚微臣吗?”他追问。
沈雾不说,他就继续问,仿佛不要个回答就不甘心。
给他缠好了绑带,沈雾站起身,冲他挑了挑眉头,“你跟本宫说什么了?本宫那会儿吓坏了,被救回来之后睡了一觉,发现什么都记不清了,就记得你哭着求本宫,别杀你父亲来着。”
容复笑容顿失,有些哀怨的看着沈雾。
沈雾忍着笑,收拾好药箱站起身:“安分趴着,再敢乱动,本宫就让人把你捆成粽子。”
说完转身就要走,手腕却被容复攥住了。
他的手心滚烫,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别走。”
沈雾挣了一下没挣开,回头瞪他:“放开!”
“公主……”容复的声音带着恳求,眼神里的脆弱几乎要溢出来。
沈雾看着他苍白的脸和染血的绷带,最终还是没再挣扎。
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别过脸看向窗外:“看在你之前快死了的份上,本宫就陪你一会儿。”
容复侧头枕在胳膊上,就这么看着沈雾的脸,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牢牢攥着沈雾的手腕不放。
这是个难得的,叫人心安的一晚。
……
容复的伤势比预想中恢复得快。
或许是求生欲强,或许是沈雾盯得紧,他竟真的熬过了最危险的前三天。
能勉强坐起身时,沈雾已经能在他面前自如地处理公务了。
这日午后,沈雾正在看周明送来的公文,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
她回头,看见容复扶着墙站在门口,身上披着件外袍,脸色依旧苍白,却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你怎么起来了?”沈雾放下公文站起身。
“躺得骨头都快散了。”容复走进来,目光落在她脚踝上,“还疼吗?”
“早好了。”沈雾别过脚,拿起桌上的药膏丢给他,“自己换药。”
容复接住药膏,却没动,只是看着她:“你在看什么?”
“渡县的户籍册。”沈雾重新拿起公文,“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
容复走到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名册上:“还在找那个孩子?”
沈雾的指尖顿了顿,点了点头。
“我觉得……他可能还活着。”不知为何,沈雾竟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主动说了出来。
容复沉默片刻,道:“等我好了,便和公主一起找。”
沈雾抬起头,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心中感动,又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笑着问了句:
“那可是本宫和别人的孩子。”
“那是你的孩子。”
沈雾喉中隐隐作哽,失去多年的良心竟然在此刻痛了起来,垂着的视线在容复看不到的地方,不停瞟着他裆下。
怪自己当时太不好惹,一气之下就把容复给宫了。
可那会儿她也想不到,多年后这把回旋镖会扎进她自己的身体。
不对,难道她就默认,自己会和这个死太监在一起了吗?
沈雾猛地醒悟,飞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挥出了脑袋。
接下来的几日,沈雾和容复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连双方的影卫都各自发现了,并达成互不侵犯的默认条约。
不久后,容复的伤势养的差不多了,回京的前一日,沈雾正在收拾东西,容复忽然来敲门。
他手里拿着个布包,走到她面前递过来:“给您的礼物。”
沈雾挑眉:“什么东西?”
“您看看就知道了。”容复的眼神有些闪躲。
沈雾打开布包,里面竟是那个在地窖里找到的布老虎,只是此刻已经被清洗干净,破口处被仔细缝补过,虽然依旧陈旧,却比之前整洁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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