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城,这座曾经喧嚣的都市,此刻正被拖入一片死寂的坟场。
无形的、粘稠如沥青的压抑感沉甸甸地覆盖了每一寸空间。狂风不再是风,而是亿万冤魂的恸哭与咆哮!它卷起碎石断枝,如同无形的巨鞭抽打着空旷的街道,撞击着紧闭的门窗,发出令人牙酸的砰砰巨响和尖锐刺耳的厉啸!天空被厚重的、仿佛浸透了污血的铅灰色乌云彻底吞噬,低垂得几乎要压垮最高的塔楼。整个世界的光线都黯淡下来,只剩下一种病态的、行将熄灭的昏黄,如同为整座城市提前点亮的丧灯。
街道上空无一人。店铺门窗紧闭,铁闸深锁,昔日繁华的商业街如同被遗弃的骸骨长廊。只有狂风在空巷中肆虐、回旋,卷起漫天尘埃和破碎的纸屑,如同为即将登场的毁灭魔神清扫着舞台。
然而,在这座濒死之城的地底深处,承古斋之下那庞大的CCRD据点内,却汇聚着一群与这末日图景格格不入的身影。他们不是逃难的羔羊,而是自愿踏入风暴眼的猎手。
白衣执笔一袭素白长袍纤尘不染老者,手持一支毫尖隐有流光的玉笔。他眉峰微蹙,眼神沉静如古井寒潭,笔尖却在虚空中无声划动,留下道道凝而不散的淡金色轨迹,仿佛在推演着星辰崩灭的棋局。
铁塔撼岳, 上身赤裸的中年男子,古铜色的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每一道沟壑都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他单手握着一柄门板大小的玄黑巨锤,锤头深深陷入地面。眼神如熔岩般炽热滚烫,死死锁定着上方,仿佛要将那厚重的穹顶连同外面的怪物一同砸入九幽!
红绸惊鸿,一身烈焰般的大红戏服在凝重的空气中猎猎作响。青年手中一杆镔铁点钢的花枪,枪缨如血。他足尖轻点,身形如穿花蝴蝶般在有限的空间内灵动游走,花枪化作漫天赤色寒星,枪尖破空之声细密如雨,却又带着致命的韵律。
镜片低语半框金丝眼镜后,是一双燃烧着近乎癫狂求知欲的眼眸。他嘴唇急速翕动,无声的咒文如毒蛇吐信,周身空间微微扭曲,无数细小的、闪烁不定如同活体文字的幽蓝符文凭空浮现、湮灭,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魔力波动。
二十余众,刀锋出鞘的冷冽、长弓引弦的紧绷、符箓流转的微光、机关转动的轻鸣…形态各异,却无一不散发着凌厉的战意与决绝。沉默如同磐石,唯有兵刃的微光与呼吸的韵律在死寂中交织,构筑成一道无形的铁壁。
他们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在据点最前方。
秦砚之(古董店老板)面色凝重如铁,身躯挺直,那透彻的独眸上的镜片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而站在他身旁的,却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一个身形枯槁、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的老太婆。她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低垂着头,浑身散发着浓烈的、令人不适的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与周围那些锋芒毕露的强者形成了刺目的反差。
死寂中,一个手持阔刃重剑、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终于按捺不住,他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疑惑:“秦老板!我等在此,皆是为玉城存亡而来!您身边这位…恕我眼拙,在场诸位同道,或多或少都有些名号,可这位老人家…我等实在不识!不知是何方神圣,能与您并肩立于此处?”
秦砚之嘴唇微动,正欲开口解释——
轰!!!
一股无法形容、超越认知极限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如同亿万座崩塌的山岳般,从那个枯槁的老太婆身上轰然爆发!
咔嚓!噗通!哐当!
时间仿佛凝固了!
白衣执笔者的玉笔脱手坠地!铁塔巨汉的膝盖狠狠砸碎地面石板!红绸青年的花枪僵在半空!镜片青年的幽蓝符文瞬间溃散!那二十余位各具神通的强者,如同被无形的巨神之掌狠狠拍下!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便如同被狂风扫倒的麦秆,以各种狼狈不堪的姿态,被死死地、毫无尊严地压趴在冰冷的地面上!
空气凝固了!呼吸停止了!连思维都仿佛被冻结!
那是一种纯粹的、绝对的、源自生命层次碾压的恐怖!如同蝼蚁仰望深渊古神!不仅仅是身体的禁锢,更是灵魂的彻底匍匐!每一个毛孔、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死亡的恐惧!
墨偃燔心(阿婆)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珠里,没有半分属于人类的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和俯瞰尘埃的漠然。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刮骨刀,缓缓扫过地上那一张张因极致的惊骇、屈辱和难以置信而扭曲的脸庞。
一个沙哑、干涩、如同两块朽木摩擦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响起,清晰地钻进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带着刻骨的轻蔑与不容置疑的审判:
“我是谁?”
“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们这群…***废物…需要我。”
“我会在此…布下‘葬渊之阵’,磨灭那东西。”
“但阵法启动…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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