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斌仰面躺在嘎吱作响的木板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那团发黄的霉斑在昏暗的灯光下扭曲变形,像极了血肉城堡里那些搏动的暗红色肉质组织。他用力闭了闭酸涩的双眼,指节捏得发白。
睡,还是不睡?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此刻却如同横亘在悬崖边的抉择。睡,意味着可能再次坠入那个腐朽的噩梦,面对那些扭曲的门扉、邪异的画像,以及…那两颗强行嵌入他“眼”中的诡异眼球。不睡?呵,人终究不能永远对抗生理本能。更何况…逃避从来不是他韩斌的风格。
“妈的,横竖都是死…” 他猛地翻了个身,拳头重重砸在硬板床上,震得草席下的木板一阵呻吟。骨子里的倔强和暴烈最终压倒了那点本能的恐惧。“老子倒要看看,你这鬼地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粗暴地扯过散发着霉味的薄被,胡乱盖在身上,如同给自己下达了一道不容抗拒的军令。双眼一闭,近乎自暴自弃地放任意识沉入黑暗。
黑暗如同粘稠的沥青,迅速吞没了一切感官。
再睁眼时,那股熟悉的、混杂着铁锈与腐烂苔藓的刺鼻气味已经灌满了鼻腔。韩斌发现自己正站在血肉城堡那熟悉的、布满霉斑和黑色血管状藤蔓的腐朽大厅中央。头顶那盏生满铜绿的黄铜壁灯依旧散发着病态的幽绿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韩斌眯起眼,警惕地环顾四周。大厅虽然依旧破败,但那些裸露在墙皮下、缓慢搏动的暗红色肉质组织,似乎…萎缩了?像是被抽干了部分活力,蠕动的频率明显减缓。角落里堆积的朽木家具上,那些沥青般的粘液也干涸了不少,凝结成半透明的胶状物。整个空间虽然依旧令人作呕,但那种压迫得人喘不过气的恶意,似乎减弱了几分。
“哈!” 韩斌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挑衅意味的大笑,铜铃般的眼睛在幽绿灯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都放马过来吧!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这鬼地方还有什么新花样!”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堂里回荡,出人意料地没有引来任何恐怖的回应。没有墙壁裂开巨口,没有地面伸出触手,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在寂静中渐渐消散。
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韩斌更加警觉。他绷紧肌肉,像一头巡视领地的猛兽,开始大步在城堡内探索。每一步都踏得极重,靴底与布满绿色苔藓的地板接触,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仿佛在向这座诡异的建筑宣告他的到来。
二楼那条由邪异画像和亵渎之门构成的走廊依旧阴森,但韩斌这次没有半点犹豫,径直走了进去。幽绿的壁灯随着他的脚步一盏接一盏亮起,像是在为他引路,又像是无数只冰冷的眼睛在暗中窥视。
“还是得开门拿东西才能出去?” 韩斌停在走廊中段,目光扫过那一扇扇造型各异的门扉,眉头紧锁。他记得上次是在那间布满石雕眼睛的石室里,强行触碰了悬浮的嫣红眼球,才得以“脱身”。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实在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他试探性地推了推最近那扇由苍白指骨拼接而成的骨门。
纹丝不动。
又用力撞了撞旁边那扇镶嵌着扭曲天使彩窗的琉璃门。
岿然如山。
“搞什么鬼?” 韩斌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浓密的黑发被他揉得一团乱。上次明明还能打开的门,这次却像被焊死了一般。这种毫无规律可循的变化,让他有种被戏弄的恼怒。
既然门打不开,韩斌索性彻底放开了。他开始像逛自家后院一样,大摇大摆地在城堡里“散步”。起初还带着几分警惕,但随着探索的深入,他发现这座看似危机四伏的腐朽城堡,竟然真的只是“纸老虎”——那些曾经吓得他魂飞魄散的诡异现象,此刻全都偃旗息鼓。墙上的肉质组织对他的经过毫无反应,天花板垂落的黑色丝线也如同真正的死物般静止不动。甚至当他故意用脚去踢那些看起来最恶心的、渗出粘液的墙缝时,除了溅起几滴发臭的液体外,也没有引发任何恐怖的反扑。
“就这?” 韩斌撇了撇嘴,胆子越发大了起来。他开始有意识地测试城堡的空间逻辑,很快发现了更加荒诞的规则错乱:
推开一扇看似通往卧室的门,后面却是另一条完全相同的走廊;
拐过一个应该是厕所的转角,眼前却出现了一间摆满腐烂食物的餐厅;
甚至有一次,他明明沿着直线行走,却在绕过一根石柱后,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起点!
这种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空间错乱,本该让人毛骨悚然。但此刻的韩斌,反而有种荒诞的兴奋感。他像玩解密游戏一样,乐此不疲地尝试各种路径组合,甚至用指甲在路过的墙面上刻下记号,试图找出某种规律。
然而,随着探索的深入,一种新的焦虑开始滋生——他依然找不到任何“出口”的线索。所有的门要么打不开,要么通向更诡异的错乱空间;所有的窗户都被厚重的、如同血肉凝结而成的黑色物质封死;甚至当他试图暴力破坏墙壁时,那些看似腐朽的建材却变得异常坚韧,连个印子都留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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