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很久了吗?”
西奥多摇头,替她拿来了一份热腾腾的巧克力奶。
“刚来不久。”
他说,眼神落在她脸上,却并不太过直视,只是一如既往地带着一种安静的留意。
两人并肩坐着,食物的香气在空中缓缓散开,西奥多没有像别的男生那样在她面前试图说些讨喜的话,也没有问她今天的心情,只是默默将她喜欢的部分推到她面前,甚至在她低头时替她挡去迎面而来的热汤蒸汽。
这份沉默而体贴的陪伴,是他惯有的方式,不喧哗,不侵扰,却始终在身边。
等餐毕,阿兰娜抬头看了他一眼,说。
“图书馆?”
他轻轻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礼堂,穿过高拱门,在月色将未至未达的黄昏中走向东翼。
图书馆内早已亮起了油灯。昏黄灯火洒在一排排高耸的书架上,像被岁月封存的巨墙,隐隐发出淡淡纸墨的清香。他们熟门熟路地避开人多的中央阅览区,拐入了图书馆西侧最靠近禁书区的角落。
那一带安静得像被人遗忘,常年少有人至。
阿兰娜轻轻落座,银发滑落肩侧,铺在深绿色椅背上,像一道静止的月光。西奥多则转向一旁书架,熟练地抽出一本封皮斑驳的《魔法界登记动物名录》,手指飞快地翻着目录。
“阿尼马格斯在第32页。”
他将书推到她面前。
“我记得它在登记的基础法典中有明确记录,凡是合法注册者,其变形形态必须记录在册。”
“如果是非法的呢?”
阿兰娜问,声音低低的,带着夜色的凉意。
“那就不会在这本书上。”
西奥多抬眼看她,声音平静。
“但我们可以从已知案例中排查一些线索。”
“比如?”
她垂眼翻阅,指尖掠过泛黄纸张的边缘。
“比如阿尼马格斯的习性,变形稳定性,潜在暴露风险,甚至是否会留下与原形相似的行为习惯。”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说斑斑怕猫,怕光,偶尔消失。还有没有什么细节…你记得的?”
阿兰娜沉默片刻,像是在回忆。
“他有一根脚趾不见了。”
她低声说。
西奥多的手指一顿,缓缓抬头。
“左前爪。”
“罗恩说是被猫咬断的。”
她继续,眼神渐渐深了。
“可那伤口不像自然伤痕…我记得很早前,海格曾经讲过,如果巫师在变形为动物后受伤,那么回到人形后,那处伤也会留下印记。”
话音刚落,西奥多忽然怔住了。他的眉心深深蹙起,像是某段被封存的记忆忽然浮现。
“我…好像听我父亲提过一次。”
他低声说,声音一如既往地镇定,却带着一点藏不住的凝重。
“很早以前,在黑魔王第一次倒台之后,有个追随他的人…他们说那人背叛了朋友,引发了一场爆炸。尸体只剩下一根手指。”
阿兰娜猛然抬头。
“彼得·佩迪鲁?”
西奥多的眼神瞬间凝住。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极缓地吐出一句。
“我父亲提过他的名字。佩迪鲁。”
空气仿佛在那一瞬冻结了。
阿兰娜的指尖搭在书页上,停顿了很久。她的声音缓缓落下,如雾般轻,却像一记重锤。
“斑斑…只有一根前爪。”
他们对视了一眼,眼神里终于不再是模糊的猜测,而是清晰的惊觉。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布莱克会站在韦斯莱的床前。”
西奥多开口,语调低沉。
“很明显不是为了他本人,而是为了那只老鼠。”
他靠在椅背上,黑发掩住了一点眉眼,但眼底的光却一点点亮了起来。
“如果这是事实,那我们现在面对的恐怕不是一个疯子潜入霍格沃茨的问题。”
他缓缓说。
“而是…一个人隐姓埋名十余年,而众人却毫无察觉。”
阿兰娜指节微白。她轻声道。
“可如果这才是真的,那布莱克的罪许根本就不是他真正犯下的!”
西奥多没有回话。他只是侧头,看着她略显疲惫却清醒的神情,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柔亮的光。他没说出口的是…她今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一把锋利的刀,藏在天鹅羽翼下,安静却不容忽视。
他微微靠近了一点,声音压得很低。
“我们不能贸然告诉别人。至少,不能还没有证据时。”
阿兰娜点头,表情未动,只是轻轻说。
“我知道。”
他们对视了一眼,像是某种无声的契约在这一刻达成。
图书馆深处的灯火闪了闪,有书页在远方翻动的声音,而整个角落中,只有他们的呼吸与纸张翻动声清晰可闻。
一场深埋的真相,正悄然被拉出土层。而他们,早已站在漩涡的最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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