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轩内室,死寂被彻底撕裂。
沈笑笑那口喷溅而出的冰血,如同绝望的信号弹,带着刺骨的寒意与生命的凋零,狠狠砸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浓稠的血浆混杂着细碎的冰晶和暗红的血块,在她身前铺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冰毯。她弓起的身体如同被折断的芦苇,重重摔回软榻,再无声息。那微弱到近乎虚无的气息,彻底断绝,只剩下一种空洞、冰冷的死寂。
“沈姑娘——!!!”
李院判的嘶吼凄厉得变了调,他几乎是扑了过去,枯瘦的手指不顾一切地搭向沈笑笑的手腕。指尖传来的,只有一片冻彻骨髓的冰冷,以及……毫无生机的死寂脉搏。他苍老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
“玉牌!玉牌裂了!”孙院正的声音尖锐地颤抖,带着末日来临的绝望。他死死盯着沈笑笑心口那枚澄心玉牌——幽蓝的光芒彻底熄灭,如同燃尽的余烬。玉牌表面,那几道新生的裂痕深可见“髓”,如同狰狞的伤口,几乎要将整块玉牌彻底肢解!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悲伤与决绝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淹没了整个内室,压得人喘不过气。那是守护者彻底燃尽自身后,留下的最后悲鸣。
这悲鸣,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最后一点火星。
轰——!!!
另一张软榻上,沉睡的萧珩身体猛地向上反弓!仿佛被无形的巨锤从脊椎狠狠砸下,又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刺穿了灵魂!覆盖着面具的脸庞因无法想象的剧痛而扭曲到极致,肌肉虬结,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活过来的毒蛇在皮肤下疯狂蠕动、凸起。
那双紧闭的玄铁血眸,骤然睁开!
“吼……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低沉咆哮,如同受伤濒死的太古凶兽,从他被面具覆盖的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带着撕裂灵魂的暴怒和一种难以言喻、仿佛心脏被生生剜去的剧痛!咆哮声不大,却蕴含着令人头皮炸裂的凶煞威压,瞬间盖过了李院判的悲呼。
睁开的双瞳之中,燃烧的血焰不再是之前的暗红,而是变成了近乎刺目的猩红!那火焰疯狂暴涨,几乎要溢出眼眶,将冰冷的玄铁眼白都染上一层毁灭的血光!没有焦距,没有理智,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毁灭欲望,以及……被某种锥心之痛彻底点燃的、足以焚尽八荒的狂怒!
意识深处,那场惨烈的意志湮灭风暴的余波,正以最狂暴的方式冲击着他现实中的躯壳!
现实与意识的双重剧痛,叠加爆发!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暗红气浪,猛地从萧珩反弓的身体上炸开!如同无形的冲击波,横扫整个内室!
哗啦!
桌案上珍贵的瓶瓶罐罐、笔墨纸砚,如同被飓风扫过,瞬间掀飞、砸碎一地!
噗噗噗!
李院判刺向沈笑笑心口附近几处大穴、试图以金针度厄强行吊命的数根银针,甚至还未触及她的皮肤,就被这股狂暴的气浪硬生生震飞!银针如同被无形巨力拍打,扭曲着钉入远处的墙壁或梁柱,发出沉闷的颤音!
“呃!”李院判和孙院正首当其冲,被这股蕴含毁灭意志的气浪狠狠撞在胸口,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气血翻腾,脸色瞬间由白转红,又涌上一股骇然的青灰。他们惊恐地望向萧珩的软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那不再是他们认知中的“病人”!
萧珩的身体在反弓到极限后,猛地弹回软榻。但下一瞬,他如同被无形的弹簧推动,骤然坐起!动作僵硬、迅猛,带着非人的力量感。
覆盖上半身的薄被被狂暴的力量撕成碎片,露出精壮却布满新旧伤痕的胸膛。此刻,那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如同风箱在拉扯,发出嘶哑的破音。皮肤表面,无数细小的暗红色能量纹路如同活物般浮现、蔓延、泯灭,仿佛皮肤下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沸腾的岩浆!肌肉贲张,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爆鸣。
最骇人的是他的双手。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尖锐、生长,如同猛兽的利爪,深深扣入身下坚硬的紫檀木榻边缘!坚逾精铁的紫檀木,在他爪下如同腐朽的烂泥,留下十道深达寸许的恐怖抓痕!木屑纷飞!
一股比之前更加酷烈、更加混乱的毁灭气息,混合着刺鼻的血腥味与一种仿佛源自九幽的凶戾龙威,从他身上汹涌而出!内室的温度疯狂飙升,又诡异地夹杂着冰晶碎裂般的寒意,空气被这股恐怖的力量扭曲、蒸腾,视野都变得模糊晃动。
“嗬……嗬嗬……” 压抑的、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喘息声,从面具下溢出。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胸膛上那些暗红血纹的剧烈闪烁,仿佛他体内封印着一头随时会破体而出的洪荒凶兽。
孙院正强忍着翻腾的气血和灵魂深处的战栗,目光死死锁定在沈笑笑心口那枚裂痕遍布的玉牌上。就在萧珩那毁灭性的气息攀升到顶点的刹那,他浑浊的老眼猛地一缩,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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