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陈建国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目光紧紧锁住陈羽墨,“看到什么了?”
陈羽墨的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他强迫自己收回那几乎要穿透墙壁的视线,垂下眼睑,掩住眸底翻腾的惊涛骇浪。不行!不能露馅!那信号只是“烛龙”基于残缺数据库的极低概率猜测,甚至可能是误报!说出来除了引发家人不必要的恐慌,没有任何益处!
“没……没什么。”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明显的颤抖,试图弯腰去捡掉在桌上的鱼肉,手指却抖得根本不听使唤,“手滑了……没拿稳。”
这解释比之前的“噩梦”更加苍白无力。苏晚晴看着儿子惨白的脸色和无法抑制颤抖的手,心都揪成了一团,哪里还顾得上掉落的鱼肉。她连忙伸手按住陈羽墨冰凉的手背:“掉了就掉了!别捡了!手这么凉……是不是还不舒服?” 她眼中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陈建国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儿子这状态,绝不仅仅是“手滑”和“噩梦”能解释的。那瞬间爆发的眼神,是真实的、经历过生死边缘才会有的反应!他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田家别墅的方向,心中疑窦丛生。难道……那边真有什么不妥?但岗哨森严的小区,光天化日之下,能有什么?
林静姝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孙子,看着他强作镇定却掩饰不住的惊魂未定,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仇恨?这绝不是一个高三学生该有的眼神。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动作从容,仿佛刚才的变故并未发生,但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厉色一闪而过。
“吃饭。” 林静姝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天大的事,吃饱了再说。”
陈羽墨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尖锐的痛楚强迫自己冷静。他不再试图去捡那块鱼肉,僵硬地拿起筷子,重新夹起一根青菜,机械地送入口中,味同嚼蜡。每一口吞咽,都伴随着“烛龙”冰冷的提示在脑海中反复回荡:
【信号源已消失。持续追踪中……】
【威胁等级维持:极低。】
【建议:保持观察,补充本地化基础数据。】
保持观察?补充数据?陈羽墨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意味着“烛龙”也无法确定那信号的性质!未知,才是最致命的威胁!那无形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已经悄然缠绕上来,距离他想要守护的人,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门铃声再次响起。
“叮咚——”
清脆的声音在凝重的餐厅里格外突兀。
苏晚晴如同惊弓之鸟,身体明显一颤。陈建国目光一凝,锐利地看向玄关方向。
“我去开。” 林静姝放下茶杯,站起身,动作依旧优雅从容,仿佛只是去迎接一个普通的访客。她走到玄关,通过可视门禁看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门开了。
门口站着的,是田夕薇。
少女换下了校服,穿着一身清爽的浅蓝色连衣裙,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手里还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炖盅。她脸上带着惯有的、明媚中带着点小傲娇的笑容,只是在看到开门的林静姝时,笑容稍稍收敛,变得乖巧了几分:“林奶奶好!我妈炖了点冰糖雪梨,说润肺的,让我送点过来给小……呃,给陈羽墨尝尝。” 她差点顺口说出“小墨”,及时改口,耳根却悄悄红了。
她的目光越过林静姝,好奇地投向餐厅里面。当看到餐桌旁脸色苍白如纸、眼神还有些涣散的陈羽墨时,田夕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明媚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错愕和担忧。
“他……他怎么了?” 田夕薇的声音带着点迟疑,端着炖盅的手紧了紧。下午陈羽墨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虽然让她又羞又恼,但此刻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仿佛大病初愈的样子,心里的那点气恼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惊疑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揪心。
林静姝侧身让开:“进来吧,夕薇。他没事,可能复习太累了。” 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田夕薇端着炖盅走进餐厅,目光始终没离开陈羽墨。她走到餐桌边,将炖盅轻轻放在桌上,看着陈羽墨苍白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切:“喂,陈羽墨,你……你还好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下午那个突然抓住她手腕、说出奇怪话的“疯子”和眼前这个脆弱得像纸片一样的少年,反差实在太大。
陈羽墨抬起头,迎上田夕薇清澈见底、盛满担忧的眸子。少女鲜活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好闻的栀子花香。她还活着,好好地站在他面前。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暂时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他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没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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