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海浪的哗哗声,棕榈树的沙沙声,远处隐约的汽笛声……所有的背景音都骤然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田夕薇的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心脏疯狂擂动的轰鸣声,还有陈羽墨那句清晰无比的“我喜欢你”在反复回荡、炸裂!
他…他居然…先说了?!
她设想过无数次自己鼓起勇气表白的场景,想象过他可能惊讶、可能沉默、可能温和地拒绝……却独独没有想过,会被他这样突如其来、又如此郑重其事地抢先一步!
巨大的震惊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她甚至忘了呼吸,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盛满了前所未有的坦诚、炽热、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的眼眸。指间他指尖的温度和贝壳的微凉触感,此刻变得无比清晰而滚烫。
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如同被解冻一般,田夕薇猛地倒抽了一口气!脸颊瞬间如同火烧,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她下意识地想抽回被他指尖触碰的手,身体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那双清澈的杏眼瞪得前所未有的大,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震惊、难以置信、巨大的羞赧,还有……一丝被巨大惊喜砸中的、近乎眩晕的狂喜!
“你…你…” 她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几个破碎的气音,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陈羽墨!你…你耍赖!” 终于找回一点自己的声音,却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听起来毫无威慑力,反而更像委屈的控诉,“明明…明明是我先准备…”
她的话没说完,陈羽墨却似乎从她这混乱的反应里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那并非拒绝!他眼底深处那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瞬间被巨大的、如释重负的狂喜所取代!那总是沉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绽放出一个近乎灿烂的笑容,如同拨云见日,耀眼得让田夕薇瞬间失神。
“你先准备什么?” 他追问,声音带着笑意,身体又向前倾了些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和志在必得。
田夕薇被他看得更加慌乱,脸颊烫得能煎鸡蛋,羞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猛地低下头,像只受惊的鸵鸟,手忙脚乱地从裙子的口袋里掏出那个攥得几乎要变形的靛蓝色丝绒小盒子,看也不看地塞进陈羽墨手里,声音又急又快,带着浓重的羞恼:
“给你!不准笑!我…我本来也是要今天…要告诉你的!” 她语无伦次,几乎要哭出来,“你这个笨蛋!大笨蛋!谁让你抢在我前面的!我…我练习了好久的!”
陈羽墨看着被硬塞进手里的丝绒小盒,又看看眼前羞得抬不起头、连小巧的耳朵尖都红透了的女孩,胸腔里涌动着从未有过的、巨大的暖流和喜悦。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里面静静躺着两条铂金细链。设计极其简约,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只在链子的接口处,用极细的线条镌刻着抽象而流畅的海浪波纹,在暮色下闪着内敛而坚韧的光芒。海浪的尽头,仿佛还凝固着鼓浪屿的涛声。
无需言语,这心意已昭然若揭。
陈羽墨的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他抬起头,眼底的笑意如同揉碎的星光,温柔得能将人溺毙。他拿起其中一条链子,然后,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轻轻执起了田夕薇那只戴着贝壳戒指的左手。
指尖的触碰依旧带着微颤,却无比坚定。
他将那条刻着海浪波纹的铂金细链,轻柔而郑重地,缠绕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冰凉的金属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现在,”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如同最醇厚的海风,“换你了。”
田夕薇终于抬起了头,脸颊依旧绯红,眼眸里却已水光潋滟,盛满了被回应的巨大喜悦和羞涩。她看着手腕上那圈闪着微光的海浪,又看了看陈羽墨递过来的另一条链子,还有他伸出的、等待的手腕。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也拿起另一条链子。指尖带着微颤,却同样坚定地,将那条象征着永恒海浪的铂金细链,缠绕在了陈羽墨清瘦的手腕上。动作轻柔,如同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
当链扣“咔哒”一声轻响合拢时,两人的手腕上,海浪的波纹在暮色中交相辉映。
无需再问,心意已通。
田夕薇抬起头,水润的眸子直视着陈羽墨深邃的眼睛,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笑容却如同冲破云层的朝阳,灿烂而勇敢:
“陈羽墨!我也喜欢你!”
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很久很久了!”
她顿了顿,看着两人手腕上相映成辉的海浪,脸颊更红,声音却更加清晰:
“以后……你看你的星辰大海,我追我的舞台灯光……但是,” 她伸出戴着贝壳戒指的手,轻轻覆在陈羽墨同样戴着海浪链的手腕上,指尖微凉,掌心温热,“我们要一起!”
十指并未相扣,手腕却紧紧相依。贝壳的温润与铂金海浪的微凉,在彼此的脉搏处相互传递着温度与承诺。
陈羽墨反手,将她的手腕连同那只贝壳戒指,一同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力道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与归属感。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上她的额发,声音低沉而满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喟叹:
“嗯,一起。”
暮色四合,海天一色。最后一缕熔金沉入深蓝的海平线,天幕渐次点亮繁星。海浪依旧在脚边温柔地涌上退下,哗——哗——如同亘古不变的永恒节拍,为这心弦共振的时刻,奏响了最深沉而温柔的背景音。
鼓浪屿的涛声远去,鹭岛的灯火渐次亮起。但这一刻,在这片静谧的沙滩上,在彼此交缠的目光与紧扣的手腕间,名为“我们”的星河,已然璀璨点亮。未来之路依旧漫长,守护的誓言亦不会改变,但此刻,两颗心跨越了所有试探与距离,在暮色与潮音中紧紧相依,共振出最动人的和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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