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肉香，云奇和薛集忍不住悄悄摸了摸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偷偷咽了几下口水。
“饿了？”老人盘膝坐在洞穴中央，慈爱地看着两个年轻人，笑着说道:“再等等，等祭祀一结束，就有得吃了。”
以祭祀之牲供族人享用，这个规矩云奇懂得，不过，一想到洞穴外那么多面黄肌瘦、饥肠辘辘、嗷嗷待哺的人，刚刚勾起的馋虫立时就被他硬生生扼杀在了萌芽当中。
“是岳丘林将军派你们来的吧？”老人问道。
“是的。”云奇对老人行礼道:“岳将军重伤初愈，尚不宜长途奔波，特命在下前来此地寻找奚纥部麻古首领。”
老人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对云奇微微垂首道:“老朽正是麻古。”
云奇亦向麻古躬身道:“在下岳将军帐下校尉，云奇。”
“岳将军阵前失踪的消息，老朽已经知晓。”老人虔诚地凝望着飞天的月神，深深一拜后说道:“这些日子来，我每天都向月神祈祷，祈祷将军能够逢凶化吉、平安无事。看来，月神一定是听到我的祷告了。”
“麻古首领，”云奇忍不住好奇道：“您可否给在下讲一讲，岳将军跟奚纥一族的渊源？”
麻古拿起云奇交给他的草蚱蜢拨弄了一会儿，方才微笑着问云奇道:“你听说过迷城吗？”
“听说过，”云奇道:“那是也澜家族的埋骨之地。”
“那你知道迷城地宫吗？”麻古又问道。
云奇本想告诉麻古他不仅听说过还曾经去过迷城地宫，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只说道：“知道的，据说西突历代汗王们的棺椁就安放在地宫之中。”
“小子知道的还不少。”麻古笑道：“那你可知迷城地宫是谁修建的吗？”
云奇思忖片刻后，说道：“是奚纥一族，对吗？”
“不错。”麻古点头道：“我们奚纥一族，自有汗国以来，一直都负责修建汗王陵寝，并且终年生活在迷城之中，从未踏出过半步。然而就在二十多年前，我们在为老汗王也澜连昊修建完陵墓之后，他竟突然下令要将我族斩尽杀绝。走投无路之际，是岳将军还有寒冰宫宫主南宫班若，救下了老朽和残存的族人。在岳将军和南宫宫主的庇护下，我们举族辗转了逃出了西突。直到也澜连昊暴毙，我们才陆陆续续又辗转定居在了此处。”
陷入回忆中的麻古眼神不再灼灼，却多了几丝黯淡、几丝惆怅和几丝悲凉。
在西突，负责修建地宫者都是身份极其低微的奴隶或者贱民，对于他们来说，生存本就非常不易，竟还差点全族被屠，这一段部族血泪史虽然被麻古讲述得古井无波、波澜不惊，但云奇分明在其中听出了绝望中的苦苦挣扎和对西突王室的刻骨恨意。
“那这个草蚱蜢，又是怎么回事啊？”云奇当即转换话题，打破了略显沉闷的谈话气氛。
“当年，虽然老朽侥幸逃生，但我的老妻、儿子、儿媳和几个成年的孙子、孙女，却都死在了那场屠杀之中，只有我那刚满一岁的小重孙，因为岳将军的救助而幸免于难。这草蚱蜢，就是岳将军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摆弄着草蚱蜢的麻古，眼中尽是慈霭之色。
“那，您的小重孙，他现在也在那木墩吗？”云奇问道。
“不，他并没有留在我的身边。”麻古摇头道：“颠沛流离、漂泊不定的生活不适合婴孩，我便请求岳将军带走了他，跟着岳将军，他才会有更好的未来，跟着我，他就只能每天过着担惊受怕、食不果腹、暗无天日的生活。”说着话，麻古对着月神图俯身一拜，神情庄重慨然道:“若无岳将军，奚纥一族早就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但凡将军召唤，我奚纥一族都愿为将军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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