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人被带走的背影,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那位报警的大叔连声夸了温照月好几句:“小姑娘好样儿的!”
温照月对着大叔笑了笑,猜想自己应该笑得挺难看的,应徐驰站在她身侧,她没有搭理他,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她在一个不该有过深交集的人面前泄露了自己的秘密,他那么聪明,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又或者他没猜到,但是继续独处下去,免不了被问上两句,再或者,他不会问,但即使他不问,温照月也觉得呆不下去了。
她木然地转身,顺着扶手电梯一层一层往下走,下到一楼,径直走出商场,一出门,夜风刮在脸上生生地疼。
她漫无目的地继续向前,走了一会儿,想到这里离酒店不远,想着干脆顶风走回酒店吧,于是低头,拿着手机在地图上找酒店的方向。
忽然她被人拉了一把,停住脚步的同时,她才注意到自己差点碰到一个老奶奶。
男人低沉的声音撞进她的耳膜:“小心点。”
温照月回头,见到应徐驰时,心中有微不可察的惊喜,小到她只觉得是这是惊讶:原来他没走。
对,她是惊讶,他不仅跟了她一路,脸上的表情还很担忧。京城的雪天实在是太冷了,温照月脸都要麻了,伸手摸了一把脸,哦,她说怎么这风刮得脸这么刺痛,原来她哭了。
察觉到眼泪的存在,想哭的心情就止不住了。
应徐驰何止是担忧,他都快心痛死了,也没人告诉他,她哭起来这么可怜啊,早知道是这样,他也不会手贱去抢她的肉饼了。
顾不上其他,应徐驰抬手把人搂到怀里,温照月说不出话,埋在他怀里哭出了声。
没多一会儿,温照月哭完了。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哭的,但温照月每次哭,大半的负面情绪都能随着眼里流出去,事情虽然没有解决,但她哭一会儿心情就能轻松很多,好处是她不会为同一件事反复流泪,因为最糟糕的部分已经排出去了,坏处是哭着哭着坏情绪没了,就剩尴尬了。
要命啊,她怎么趴人肩头哇哇哭啊!
温照月抬起两只手抹脸,装作不经意地推开了应徐驰搂着她的两条手臂,清了清嗓子,说:“Sorry啊,耽误你半天,今天谢谢你,不过我这会儿没什么胃口,下次有机会再请你吃饭,我先回去了。”
客套话轮了一遍,温照月就打算溜,应徐驰却表情认真:“你如果想,也有办法给那个男的定罪。”
温照月逃跑的步子顿住了,好一会儿,才说:“算了吧。”
有些出乎意料,应徐驰眉头聚了聚:“为什么算了?”
温照月要怎么解释?这太长了,说起来还要混杂她冗长的过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过往的人生浓缩成三两句能说服别人的言语,只好说:“别人的事情,我管那么多干嘛。”
她自觉这个回答很OK,应徐驰却执意要问:“为什么算了?”
温照月佯装不耐烦,翻了个白眼:“美女的事情你少打听。”
应徐驰说:“我想打听。”
“温照月,你的事情,我想打听。”
久违的,温照月又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和以往短暂的失聪不同,冬夜的寒风与身后的车水马龙交错着,在这片清晰入耳的嘈杂中,她仍然听到了自己蓬勃的心跳。
愣神间,温照月被应徐驰拽着往回走:“冷死了,你也不嫌冻。”
温照月步子直愣愣的,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慢半拍说:“我不去吃饭了。”
应徐驰头不回:“我送你回去。”
“……哦。”
两人回到车上,应徐驰刚发动车子,电话响了。
“喂,容叔。”应徐驰接起来,语气恭敬。
“……好,我明白了,麻烦容叔了……好,忙完这阵子我去看您。”
挂了电话,他转头对温照月说:“他们已经回家了,那个男人是女孩儿的继父,他们联系了她爸爸,但她爸爸是重刑人员,还在服刑中,除了老家有一个年迈的外婆,她没有别的亲人了。”
原本做是不到这一步的,应徐驰托了人,他想看看这孩子有没有别的依靠,只是结果令人无奈。
温照月说:“我听她们的说话口音就猜她们不是本地人,京漂吧?”
“嗯,说是老家没有出路,她和现在的丈夫再婚后来的京城,她说她学历不高身体也不太好,不能做重活累活,一直在打些零工,家里的开销大头都得靠那个男人。”
应徐驰复述完那头递来的消息,车厢就陷入了沉默。昏暗的光线中,应徐驰看不真切她的表情,过了许久,温照月才开口:“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应徐驰看着她的轮廓,说:“我不觉得你多管闲事。“
“可是这个家的平衡被打破了。”
温照月低声道。
“我打破了这个平衡,强行把问题摆上了台面,实际上我解决不了问题,我也保护不了她,帮助她需要长期的投入,而我做不到。我只不过是掀开了他们的遮羞布,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他们,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趁这一时之快罢了。”
明明刚才还很勇敢地站出来,现在却为了自己的勇敢而失落。应徐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温照月说了两个字就顿住了。
“因为什么?”应徐驰追问。
“因为经历过呗。”她故作轻松,应徐驰却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也没说话,这让温照月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这么轻易把这件事说出来。曾经自我心理建设之时,她告诉自己,错的又不是她,为什么她要觉得羞耻开不了口?但或许不羞耻不代表应该轻易开口,毕竟这是承载了她整个人生的秘密,而讲出自己的秘密,有时候是一种强行拉对方和自己一起承担秘密的行为,别人未必愿意听这种苦水。
就在温照月越来越懊悔自己不该讲,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像个祥林嫂一样时,应徐驰开口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的声音有些微的干涩和暗哑,因为声线很好听,这份涩哑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尤其磁性,很普通的一句话,却被温照月听出了千丝万缕的酥麻,也不知道到底是他的话麻,还是她的耳朵麻。
这一刻温照月的感受像什么呢?很久之后她才能形容出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她走到江边,抬头见到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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