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冰裂般炸开:李晓微当年为她系上红色表带时染着丹蔻的指甲,还有郭玥把表摔碎时飞溅的玻璃碎屑。。。这些碎片突然被某种更锋利的东西割裂。
她低头看着新表盘上跳动的秒针,那根蓝钢指针正将过往一寸寸绞碎:天台上报复的快意、午夜梦回时的自我厌恶、所有因贪婪滋生的阴暗,都在瑞士纯净的雪光里化作齑粉。
日内瓦湖的夜风带着冰川特有的金属气息,拂过“洛桑夫人号”游艇的柚木甲板。言若指尖搭在鎏金栏杆上,看着自己留在漆面的指纹被月光照得发亮。
江哲羽从身后为她披上羊绒披肩。
“冷吗?”他呼吸间的白雾掠过她耳廓,带着餐后利口酒的香草气息。
餐厅内,侍者正在收拾水晶杯。那些杯壁上还残留着他们的唇印。主餐刀斜插在黄油盘里,刀刃反射的碎光投在天花板上,随着水波晃动成银河的形状。
游艇缓缓驶过大喷泉,突然所有灯光都熄灭了。在短暂的黑暗里,他拿出了一对情侣戒指。
在丝绒衬里的黑匣中,它们静卧如一对沉睡的星——
18K玫瑰金环上镶嵌着七颗钻石,精密排列的螺钉纹路,像命运齿轮的咬合,将两颗心脏锁进同一圈璀璨的轨道。
他的那枚宽厚些,磨砂质感下藏着哑光的誓言,她的则纤细,戒圈内壁镌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
言若转身想说什么,却被他用食指抵住嘴唇。江哲羽的拇指擦过她唇角,抹去并不存在的奶油。这个动作太过刻意,让她突然意识到,他不过是想触碰她。
在135米深的湖水上空,在游艇的第三层甲板,在瑞士与法国的边境线上,他最终吻住了她。远处喷泉的水雾被夜风吹散,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那对卡地亚对戒钻石,正在月光下泛起冰川般的虹彩。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临近开学,他们不得不踏上归途。舷窗外,阿尔卑斯的雪峰渐渐模糊成一片苍青色的雾霭。言若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机窗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把石榴红的瑞士军刀,金属外壳还残留着市集阳光的温度。
一路风尘仆仆,当车终于停在了公寓楼下时,暮色已经漫了上来。离正式开学还有几天,校园里空荡得能听见落叶摩擦水泥地的沙沙声。
江哲羽正弯腰在后备箱取行李,金属拉杆碰撞出清脆的回响。言若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忽然被一道视线轻轻擦过。
一个金发男孩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左耳的银质耳钉在夕阳里忽明忽暗,单薄的棒球服被风吹得鼓起。就在他抬头的瞬间,言若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张被金发半掩的脸,分明是聂文晖的轮廓。
“怎么了?”江哲羽拖着行李箱走近,顺着她僵直的视线望去。
“有点眼花,可能太累了。”言若揉揉发红的眼睛。
开学后,言若把伴手礼去了女生宿舍,言若刚推开宿舍门,三个女孩就围了上来。
“瑞士巧克力!”吴迪诺最先抢过烫金包装的礼盒。
隋文静则捧着那尊雕着雪绒花的胡桃木八音盒,轻轻旋开发条。《阿尔卑斯牧歌》的旋律流淌而出时,她突然指着言若的右手惊呼:“你的戒指——”
阳光恰巧掠过戒圈上那排钻石,在墙面投下一道细碎的虹影。
言若下意识转动戒指,螺钉纹路碾过指腹,留下细微的刺痛。三个女孩的脑袋凑在巧克力盒上方叽叽喳喳时,空气里弥漫着甜蜜的快乐。
女孩们还在寝室里拆着伴手礼包装纸时,言若已抱着课本往教学楼走去。初秋的风掠过经济学院的走廊,将一阵激烈的争执声送到她耳边。
“我说过别再来了!”
“最后一次,就两千。”
“没有——”
自动贩卖机的阴影里,聂文晖正将一个金发男孩狠狠推开。言若倒吸一口凉气,两张近乎相同的面孔在荧光灯下形成诡异的重影。金发少年没戴眼镜,右眼下的泪痣像滴未干的墨,棒球服领口歪斜地露出锁骨。
“这不是若若吗?”金发少年突然转头,眼底迸出惊喜的光。
聂文晖猛地僵住,镜片后的瞳孔剧烈收缩。
言若看了一眼聂文晖,他也是同样的一脸疑惑。
“你。。。认识我?”言若身体突然紧绷起来。
“不记得我了?”男孩夸张地捂住心口,腕间银链哗啦作响,“我是言文昭啊,你堂哥。”
记忆的碎片突然拼凑起来,童年某个春节的团圆饭上,确实有个总往她身上扔炮仗的顽劣男孩。
“文晖,”言文昭突然亲热地挽住聂文晖的手臂,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还没见过我们这位漂亮的堂妹吧?”聂文晖猛地低头,镜片反光遮住了他骤然收缩的瞳孔,只有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情绪。
“你们。。。”言若的目光在两张近乎相同的面孔间游移,喉间发紧,“是双胞胎?”
“没错!”言文昭突然勒住聂文晖的脖颈,这个充满占有欲的动作让后者踉跄了一下,“我们爸妈很早就离婚了,文晖跟我妈留在漠河吃雪,我跟我爸来了静安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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