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电梯轻微的晃动,那只戴着金表的胳膊正不动声色地环住她的腰。古龙水混着烟味从身后笼罩下来,她能感觉到对方刻意压低的呼吸喷在自己耳畔。
“借过。。。”她的声音被淹没在电梯到站的叮咚声中。那只手突然加重力道,在她腰间掐了一把。
她猛地回头,用包砸向对方:“你的手在干嘛?!”
“干嘛了我?”一个脑门锃亮的中年胖子摊开双手,脸上的横肉堆出无辜表情,啤酒肚几乎要顶到言若身上。
“你刚刚摸我了!”言若死死攥着手机,指甲陷进掌心。
“你别瞎说!”男人突然提高嗓门,唾沫星子飞溅,“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子,乡巴佬一个!”他故意上下打量言若,周围人默契地退开半步,形成个诡异的围观圈。
“电梯里有监控,你别想跑。”言若拿出手机就想报警。
“监控么~”男人突然咧嘴一笑,脸上闪着油腻的光,“坏了大半年啦!”电梯里顿时爆发出暧昧的哄笑,那笑声像毒蛇般钻进言若的耳朵。
“叮——”
一楼到了。人群瞬间恢复冷漠,鱼贯而出。男人临走前还故意撞了下言若肩膀,西装革履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旋转门后。
出租屋里一片死寂,突如其来的停电将整个房间吞噬在黑暗中。言若蜷缩在墙角,单薄的被子裹住瑟瑟发抖的身体。她死死咬住手背,咸涩的泪水混着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黑暗中,她忽然意识到,原来剥去所有伪装后,真实的自己竟是如此狼狈不堪。没有江哲羽的庇护,她不过是个在陌生城市里连哭声都不敢放大的孤儿。
。。。
江哲羽独自坐在公寓的沙发里,强迫自己灌下一整瓶红酒。这瓶红酒还是去年言若挑的,桃红葡萄酒液宛如少女的梦境:初闻是带着晨露的玫瑰与荔枝香气,入口时草莓软糖般的甜润在舌尖化开,渐渐透出蜜桃与柑橘的清爽酸度。酒体轻盈如纱,柔顺得像天鹅绒抚过唇齿,尾调残留着野莓的俏皮酸甜。
在言若消失的这两个月里,江哲羽像着了魔一般搜遍整个静安。他闯进静川的外婆家,彻底的搜寻了可以藏人的每个角落,把言若外婆的搪瓷茶杯惊得哐当作响;他不厌其烦的拜访了女生宿舍三个女孩的家,逼得隋文静她们见到他就躲;甚至去了莫家村,在言若童年住过的土房前枯坐整夜。每个角落都残留着她的气息,却都没有她的踪迹。她似乎狠心地切断了所有与他有关的牵绊。
“啪——”
酒瓶在墙上炸开,红色的液体顺着雪白的墙面缓缓流淌,像极了那夜她肩头渗出的血迹。
江哲羽跌跌撞撞地上了楼,打开衣柜的瞬间,她的气息扑面而来。江哲羽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他随手拿出一条睡裙。这条白色蕾丝睡裙是用的手工蕾丝,珍珠光泽的真丝衬里随着步履流淌如水。立体剪裁的玫瑰恰好垂落锁骨,后腰心形镂空设计若隐若现,系带末端的珍珠随动作轻晃,宛如月光下绽放的昙花,透着纯净的诱惑。
江哲羽颤抖着拿起那件白色蕾丝睡裙,熟悉的气味早已消散殆尽。他拧开那瓶她最爱的橙花香水,在裙摆处轻轻一喷。霎时,她裹着这件睡裙蜷缩在他怀里的记忆扑面而来。
真丝面料沁透了香氛,渐渐恢复柔软的触感。他将睡裙拥入怀中,蕾丝贴着脸颊的微痒,像极了她发梢扫过下颌的悸动。床头灯光将睡裙照得半透明,隐约可见她曾留下的轮廓。今夜,这件沾染着人造橙花香的空壳,将成为他唯一的慰藉。
。。。
假期里的出租屋静得可怕。言若仰卧在窄小的单人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上蜿蜒的裂缝。原来贫穷不仅能夺走选择,连时间的流逝都会变得如此钝重。没有电影,没有聚餐,甚至连发呆都成了奢侈的消耗。
楼下超市玻璃窗上“招聘兼职促销”的红色贴纸刺进视线。她觉得与其躺在床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做兼职赚点钱。
超市办公室里,烫着羊毛卷的女主管从老花镜上方投来审视的目光:“你要做普通促销还是靓丽促销?”
“有什么区别?”言若下意识攥紧了袖口。
“喏,”主管推了推眼镜,镜链哗啦作响,“普通促销穿长袖工服,80一天;靓丽促销穿我们提供的紧身裙,”她意有所指地扫过言若的身材,“200一天。”
“普通促销。”答案脱口而出时,言若自己都愣了一下,生活似乎磨平了她的棱角,人在异乡的她已经再也不敢冒险了。
阴冷的超市冷藏区,言若裹着印有品牌logo的肥大长袖工装,冻得指尖发青。她机械地递着试饮杯,酸奶的甜腻香气混着冷柜的寒气,黏在皮肤上,让人发腻。
“小朋友,要不要尝尝草莓味的酸奶。”言若蹲下身,与推车里的小女孩平视,声音柔得像融化的蜜糖。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粉色的试饮杯,草莓的甜香在空气中轻盈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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