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是你吗?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呼唤,她却狠心挂断。当江哲羽立刻回拨时,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电子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深夜的街头空无一人,言若终于放声痛哭。压抑太久的悲伤如决堤洪水,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泪水模糊中,她看见那张电话卡被自己折成了两半。
第二天言若回事务所辞职,叶慧斌头上贴着纱布,却并没有将昨晚的事说出来。言若抱着纸箱走进办公室时,空气瞬间凝固。
Linda正涂着指甲油,头也不抬地“啧”了一声。陆曼曼假装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却在言若经过时迅速把椅子往旁边挪了半米。其他同事齐刷刷低下头,仿佛她是什么瘟神。
人事部的小张机械地递来离职文件,全程盯着自己的手指甲:“在这里签字。”语气平淡得像在处理一份过期合同。
当她最后环顾这个工作了三月的办公室时,发现所有人都在刻意回避她的视线。打印机还在嗡嗡作响,饮水机咕嘟冒着气泡,唯独没人对她说一句道别的话。
休息了几天后,言若在一家婚庆公司找到了一份布置婚礼现场的工作。她的任务是需要在新人到来前,将空荡的宴会厅变成梦幻的殿堂。
她学会了用铁丝缠绕出优雅的花架,用珠链编织出璀璨的灯帘。当新人们惊叹于现场的美丽时,没人知道是谁在凌晨三点就起来调整每一盏射灯的角度。
最常分配给她的是最累人的体力活,搬运沉重的花瓮,爬上颤巍巍的梯子悬挂装饰。但言若很喜欢这份工作,因为在布置现场时,她能短暂地沉浸在别人的幸福里,暂时忘记自己的伤痛。
婚礼现场的水晶灯璀璨如星河,言若站在角落,看着新娘挽着父亲的手缓缓走来。雪白的婚纱扫过她刚布置好的花瓣地毯,每一片玫瑰都还带着晨露的芬芳。
言若忽然想起那个早已模糊的身影,父亲言北春是否也曾想象过,有一天会这样牵着她走过红毯?或许在某个酒醉的深夜,他也幻想过女儿披上婚纱的模样?可惜,这些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了。
言若望着台上新娘母亲抹泪的模样,想起母亲薛继红。那个总是用最恶毒言语咒骂她的女人,是否也会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对着邻居炫耀女儿要结婚的消息?是否也会在深夜摩挲着那件压箱底的旗袍,想象着终有一天能穿着它参加女儿的婚礼?
言若转身去调整香槟塔的角度,水晶杯折射的光斑在她脸上跳动,恰好掩盖了突然滚落的泪滴。
新人交换戒指时,钻石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那声“我愿意”在宴会厅回荡,言若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无名指上淡淡的戒痕——那里曾经也有一枚钻戒。
当新人拥吻时,全场响起祝福的掌声。言若悄悄退到幕布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她蹲下来整理散落的花枝,将脸埋进沾满香槟渍的桌布里。
婚庆公司的工作很辛苦,而负责灯光调试的周默总是会对言若伸出援手。每当她吃力地搬运沉重的花架时,总会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接过重物。
“我来。”他总这么说,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周默会在她加班时“恰好”多订一份热乎的盒饭,会记得她布置高空装饰时恐高,默默接过所有需要爬梯子的活。有次言若被玫瑰刺扎得满手是血,他二话不说掏出纸巾,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你觉得周默这个人怎么样?”化妆师林若楠冲言若挤眉弄眼,眼里的促狭藏都藏不住。
言若头也不抬,手指灵活地缠绕着捧花的丝带:“他人很好。”
“啊?这就发好人卡了啊!”林若楠夸张地撇嘴,腮红刷差点戳到新郎脸上。
“我不谈恋爱。”言若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声音很轻,却像把刀子般干脆利落。
化妆间瞬间安静下来。林若楠瞪圆了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为什么呀?你才二十——”
“不、想、谈。”言若一字一顿地打断,唇角扬起完美的弧度,眼底却结着厚厚的冰。
。。。
自从言若离开后,房间里永远亮着一盏昏黄的夜灯。江哲羽时常在深夜醒来,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身侧,却只触到冰凉的床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件白色蕾丝睡裙,上面早已没有她的温度,却还固执地残留着一丝橙花香的幻觉。浴室里还挂着她的粉色毛巾,已经落了一层薄灰,他却固执地不肯收起。
他在图书馆查资料时,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第三排书架前,一个女生正踮脚取书,后颈的弧度与言若一模一样。同样的冷茶色卷发,同样喜欢把碎发别在耳后的小动作。他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抓住了那个陌生女孩的手腕。女生惊讶的表情像面镜子,照出他眼底疯长的执念。
“抱歉,认错人了!”他仓皇道歉,声音哑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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