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斩渊剑崩碎在魔神虚影掌心时，楚墨正跪在气脉枢纽前，用指骨抠挖嵌进阵眼的最后一块万族玺残片。残片与他手背上的混沌纹路早已融为一体，每一次发力，都像有烧红的铁丝穿过骨髓，可他不敢停——身后传来的骨骼碎裂声越来越密，苏瑶的圣莲结界正在寸寸剥落，淡金色的光屑里混着她呕出的血珠。
“还有七息。”李明的玄铁罗盘突然炸裂，星力凝结的阵图在他胸前烧成焦黑的印记。他扑过去按住楚墨的肩膀，指缝间漏出的玄族灵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黯裔的‘蚀灵阵’已经穿透枢纽三层防御，本源气脉快被他们抽干了！”
楚墨猛地扯下腰间的血玉符，符面刻着的终战阵型纹路早已模糊。这是三年前地脉守护灵消散前，用最后一缕本源之力为他凝的护身符，此刻玉符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痕，像极了苏瑶正在剥落的莲瓣。他将玉符按在阵眼，残片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那些纠缠的混沌纹路竟顺着他的手臂，往心口位置钻去。
“你要干什么？”林风拖着断剑爬过来，左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刚才为了护住枢纽，他硬生生用胳膊挡了魔神虚影一击。他看见楚墨眼底正在亮起的金红色光芒，那是气脉本源燃烧的征兆，与当初地脉守护灵自毁时的光韵如出一辙。
苏瑶突然咬破舌尖，将圣莲精血喷在楚墨后心。淡金色的光雾顺着他脊椎蔓延，暂时压住了暴走的混沌纹路，却在触及心口时被弹开，溅起的光屑落在她手背上，烫出一个个细小的燎泡。“本源燃烧不可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凝聚的灵力突然溃散，“你忘了气脉融合时说过的话？我们要一起守住灵渊！”
楚墨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他望着枢纽深处那些正在枯萎的本源气脉，想起初次见到它们时，这些淡金色的脉络像溪流般在玄铁下涌动，里面藏着万族生息的回响。可现在，黯裔用魔神虚影的力量，在气脉支流里布了“噬魂阵”，那些曾经滋养万物的灵力，正变成啃噬血肉的毒藤。
“守住灵渊，不是守住某个人。”他突然笑了，笑声震得喉间发甜，一口血沫喷在阵眼上。残片与血沫相触的瞬间，爆发出的强光让所有人睁不开眼——楚墨手背上的混沌纹路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横贯整个胸膛的金红光芒，那光芒里既有各族气脉的印记，又缠着淡淡的青碧色，是地脉守护灵留下的最后馈赠。
林风突然将断剑插进楚墨脚边的裂缝，剑刃残存的冰蓝光晕与金红光芒交织，竟在地面画出半阙终战阵型。“我们一起。”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跳动的人族本源，那里也开始泛起同样的金红，“当年终战阵型能困住魔神，今天就能再困住他一次。”
苏瑶的圣莲突然在枢纽缝隙里疯长，金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将楚墨与林风护在中央。李明用最后一丝星力修补罗盘，那些散落的星屑在空中重新聚成玄族阵纹，与终战阵型的光痕完美契合。当四族气脉再次在枢纽中央交汇，楚墨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本源正在与整个灵渊的气脉共鸣，像一滴水融入奔涌的江河。
魔神虚影的咆哮震得枢纽剧烈摇晃，紫黑色的混沌气息如潮水般涌来，撞在圣莲结界上炸开腥臭的黑雾。楚墨望着那些黑雾中扭曲的黯裔残魂，突然想起月婆婆临终前的话：“混沌本是气脉的影子，光越盛，影越浓。”他猛地拔高本源之力，金红色的光芒穿透黑雾，竟在虚空中照出无数透明的轮廓——那是被混沌吞噬的万族先民残魂。
“回来。”楚墨轻声说，声音却传遍了整个灵渊。那些透明的轮廓突然转向他，像是找到了归宿的流萤，纷纷汇入金红色的光芒之中。他胸前的光芒越来越盛，身体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苏瑶扑过来想抓住他的手，指尖却径直穿了过去。
“别碰他！”林风死死按住苏瑶，眼眶通红却不敢落泪，“他在凝聚万族本源，任何外力都会打断融合！”他望着楚墨正在消散的肩膀，那里飘出的光屑里，有人族的剑穗、妖族的狼牙、灵族的莲籽、玄族的星砂，每一粒光屑都在发出细微的嗡鸣，合在一起竟如万族齐鸣。
李明突然指向枢纽深处，那里的本源气脉正在重新亮起，像被点燃的灯芯。黯裔的噬魂阵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那些紫黑色的毒藤在金红光线下迅速枯萎，露出下面跳动的淡金色脉络。他突然明白，楚墨燃烧的不是自己的本源，而是用自身为引，唤醒了沉睡在气脉深处的万族意志。
魔神虚影发出愤怒的嘶吼，巨大的手掌拍向枢纽，却在触及金红光晕的瞬间燃起熊熊烈焰。楚墨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心口那点金红色的光团越来越亮，像颗正在诞生的星辰。他望着扑在结界上痛哭的苏瑶，望着拄剑而立的林风，望着正在记录阵纹的李明，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在灵渊相遇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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