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透的夜行衣紧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贲张的胸肌轮廓和收束如刀的劲瘦腰线。雨水顺着他深刻的面部线条滑落,汇聚到下颌,滴落。
他眼神扫过地上三具尸体(悬崖边那个已然不见),冷冽如冰封的刀锋,确认再无威胁。
“清理痕迹,处理掉。”桑晋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在风雨中却清晰地传入每个斥候耳中。
“是!”斥候们迅速无声地行动起来,动作麻利地将两具尸体拖到崖边,投入那深不见底的咆哮涧水。血迹被雨水冲刷,又被快速掩埋的石块泥土覆盖。
桑晋这才蹲下身,目光落在那个几乎酿成大祸的铁盒上。盒身冰冷,入手沉重。他手指摸索着盒盖边缘,找到精巧的暗扣,用力一按。
“咔哒。”
盒盖弹开。
没有想象中的粉末或液体。盒内铺着厚厚的、吸水的棉絮,棉絮之上,静静躺着十几枚龙眼大小的蜡丸。蜡色暗黄,表面光滑,在偶尔的闪电映照下,泛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祥的光泽。蜡丸被牢牢固定在棉絮凹槽中,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确保运输颠簸也不会破裂。
蚀骨香!剧毒之物,竟被如此阴险地包裹在蜡丸之中,一旦投入涧水,蜡衣被水流冲击溶解,毒药便会无声无息地扩散,杀人于无形!
桑晋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一枚蜡丸。
他几乎能想象到,若无今夜截杀,明日此时,涧水下游,数万同袍连在饮下这“甘泉”后,骨肉消融、哀嚎遍野的炼狱景象。
就在这时,地上那具被拧断脖子的矮壮首领尸体,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极其怪异的“咯咯”声。。
桑晋和斥候们的动作瞬间凝固,目光如电般射向声音来源。
只见那尸体抽搐着,眼珠诡异地翻动着,似乎在聚集最后一点残存的生命力。他死死盯着桑晋,破裂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嘶哑、却清晰得如同诅咒的字眼:
“蚀…骨香……北狄……秘药……你……你的身世……也……”
话未说完,那翻白的眼珠猛地一定,所有残存的生机如同被掐灭的烛火,彻底熄灭。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冻结了。只剩下雨水砸落的单调巨响。
桑晋蹲在尸体旁,他低垂着头,湿漉漉的黑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北狄秘药?
身世?
这垂死毒虫的呓语,
荒谬!恶毒!却又像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鬼火,带着致命的诱惑。
“……格杀勿论!我要让这些藏在阴沟里的毒虫知道,敢动我大宁将士者——死!”
慕容临湘那冰冷决绝、带着凛然杀伐之气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中炸响。那
画面如此清晰。
桑晋的身体猛地一僵。
自己的身世不会真的和北狄有关吧?不会和这该死的赤炎教有关吧?
如果是,公主会如何对待自己?
他下意识地微微偏了下头,仿佛想躲开这不合时宜、却又无比真实的焦虑。
“大人?”旁边一名正在处理最后一具尸体的斥候,敏锐地察觉到他瞬间的异样,停下动作,低声询问。
桑晋猛地警醒,迅速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冷硬沉静。
“无事。”
斥候们清理完最后一点痕迹。
“撤。”桑晋将铁盒用油布重新严密包裹好,负在自己背上。
他率先转身,沿着来时的险峻小径,沉默地向下行去。
湿透的夜行衣紧贴着宽厚的背肌和劲窄的腰身,在雨幕中勾勒出充满力量与韧性的轮廓。
脚步踩在湿滑的碎石上,却稳如山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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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高台之上,猩红的帅旗猎猎作响。
慕容临湘一身玄色轻甲,外罩着那件标志性的猩红披风。
甲胄并未掩盖她身姿的挺拔与纤细,反而衬得她如淬火寒刃,既有女子的清丽轮廓,又透出统帅千军的凛然威仪。她脸上惯常的慵懒笑意已全然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剔透的沉静。
那双曾盛满风流调笑的媚眼,此刻只余下深潭般的寒意。
“都听清楚了?”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肃杀的军阵,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铁甲上,“蛇盘谷,赤炎邪教,屠戮我大宁子民,以血肉制‘人烛’,更欲以蚀骨香毒绝我数万将士与涧下生灵!此等恶行,天理难容!”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坚毅或年轻的脸庞,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也带着一丝沉痛。
“本宫令——三路合围,直捣巢穴!此战,不留降卒!”最后四个字,斩钉截铁,带着金铁交鸣般的决绝,在清晨的空气中激起一片冰冷的涟漪。
“本宫要这蛇盘谷,寸草不留!要这赤炎邪教,从此除名!为我大宁冤魂,讨一个干干净净的血债血偿!”
“杀!杀!杀!”数万将士的怒吼骤然爆发,如同积蓄已久的雷霆,震得山谷回响,连那弥漫的毒瘴都似乎被这冲天的杀气搅动了一下。
慕容临湘不再多言,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锋在晨曦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直指蛇盘谷!
“进兵!”
三路大军,如同三条沉默而致命的钢铁洪流,在精密的调度下,朝着毒瘴弥漫的山谷汹涌而去。
左路由沉稳老将率领,负责切断谷口退路;右路精锐骑兵,如同尖刀,负责穿插分割;而慕容临湘亲率的中军主力,则如同巨大的碾轮,沿着相对平缓的主道,正面强攻!
桑晋一身玄甲,紧跟在慕容临湘身侧,如同她的一道沉默的影子。
偶尔,他的视线会掠过身前那道猩红的披风,那纤细却挺得笔直的脊背。
她此刻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决绝、甚至带着一丝残酷的统帅气息,与他记忆中那个慵懒风流、总爱逗弄他的公主判若两人。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桑晋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更深地刻进了心底。
蛇盘谷的地形果然险恶。越深入,毒瘴越浓,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盘根错节的毒藤,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枝叶间滴落着粘稠液体的怪树。
两侧崖壁陡峭,怪石嶙峋,如同无数窥伺的魔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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