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晚回来之后,裴墀就感觉到水生密切的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几乎寸步不离,直到她忍无可忍的对擦了五遍珊瑚树的水生说:“夜白没有告诉你不要老盯着我吗?什么话,说。”
水生扔下帕子,几步跨过来坐到她身边按耐不住的问:“小师叔,你可有不舒服?那个意灵有没有......不听指挥?”她把“失控”二字替换掉了。
“我很好,要杀人的是我,失控的也是我,不是意灵。它只是一种力量,一直都有听我的指挥,只不过我需要让它通过这里去共鸣我想控制的东西。”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裴三难得一口气跟她解释了意灵的这么多信息,水生从来不会也不敢去问关于这个诡异神力的一切,这是只有师公和师父才会商议的云门秘密----或者说小师叔就是云门的秘密。
她忙不迭的比划着小师叔你可小点声吧,然后快步走到门口,看到婢女们都在院中如常洒扫,赶紧关上了门。
水生小声问:“所以想共鸣控制的东西越难,需要调用的意灵越多,从而被占取的心智就越多,如果脑子被烧太多了就会.....”她咽了下口水。
“发疯。”裴墀头都没抬,“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担心,虽然是杀人但只不过是用它操控海棠罢了,这点小小的调用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心智失控的。你忘了山上的水坝都是我垒的吗?”
“是哦......”水生敲敲额头,“小师叔控制那千斤巨石都没有任何问题。唉,我只是太紧张了,忍不住想东想西......”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段信息-----
“哎,对了,小师叔,我这冷不丁想到师父和沈师叔说的话,先说好哈,我没有偷听,真的只是恰巧听到了几句,就几句。”
裴三抬眼直直的看着她......
水生回忆着:“那也是两三年前,我无意听到他们说,先前那些云门前辈承继太古意灵的时候都已经成年,所以她们明白使用意灵需要耗费心识的利害,但只有小师叔承继意灵的时候还是个幼儿,心脑脆弱,却竭尽心力的操控了一次意灵的巨大作用发挥,致使心识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唔?”这是师父说的可不一样啊,她认真的追问,“你还听到什么?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调用那么多的意灵干什么?为什么?”
“那我真的就不知道了,我就听到这些,后来也不敢多听了。”
“师父只说我心脑受创是因为幼年之体强行承接意灵之气所致,并未提过小时候居然耗尽心力的使用过意灵,我自己也完全不记得......”
“大小姐和侯爷也没讲过吗?”
师侄二人突然觉察到似乎有人在隐藏什么,各自思虑着......
片刻之后,裴墀不甚介意的摇摇头说:“算了,既然都不曾提起那就不要追究了,我也嫌麻烦,现在也没什么不好。”
水生想想也是,都是多年前的旧事了,她有点懊悔自己刚刚多嘴了,便央请小师叔不要告诉师父,接着担心起来因为没拦着小师叔动手回去定是会挨罚的......”
“唔?拦我?你让他自己来拦下试试。”
水生想想有理,索性继续问道:“小师叔,你之前杀过人吗?”
“清醒的时候杀过,不清醒的时候我不记得了,要问掌尊。”
她的口气漠然而平淡,就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这就是水生认识多年的那个小师叔:冷酷、生硬、凛厉,那晚她又见到了之前未曾见过的狠辣和阴鸷----裴墀本就受损的心智需要去控制强大的意灵而没有多余的情绪去共情和体恤。
阳光照在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侧面的脸颊上落下鼻梁和睫毛的阴影。
水生暗想:这身负异能固然厉害但是小师叔也失去很多,这东西说不上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师叔一向对我很好,我得像师兄一样好好的去照顾她。
“小师叔,我认为你做得对,那个蒋文明坏透了,早该替个好人死了。”
“时辰差不多,更衣,正好去听听徐斡那边有什么反应。”
初春,桃花源。
茶馆建在城中一处大宅里,宅中有蜿蜒小河流过,沿着河边搭建了座座茅草竹亭,岸上青草柔嫩,还有一圈圈圃畴,种满了繁茂馥郁的鲜花,还有爬满了藤萝的高大棚架。
少年英姿如同院中的修竹一般挺拔有力,他看到花草之间的小径上走来一个瘦削的身影,月白色的软素锦缎在繁花绿草的映衬下好似仙人飘落。
她走到近前落落大方:“徐校尉,久等了。”语气和面容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淡和骄矜。
徐斡唇角上扬绽开一个开朗的笑容:“裴三小姐能来赴约,是我之幸,岂敢说久等,请坐。”
裴三小姐的那个侍女倒是不吝啬的回了个热情的笑。
落座之后,徐斡再次行礼道:“真是多谢裴三小姐归还令牌,可以调动王府的卫队的重要之物,实在不知怎么会丢失,若被歹人捡走势必会引来大麻烦,而我肯定也免不了一顿重罚。徐斡以茶代酒感谢三小姐搭救,以后若有需要徐斡帮忙之处,还请务必不要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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