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素冷冷瞥了一眼恭肃的少年,语气稍作缓和:“徐斡,你父亲与我相交多年,我们在反对郭氏擅权护卫苏家江山的职责上曾同仇敌忾,他在平定宫乱中不幸罹难我也很痛惜,”
他低眉敛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本相知道前段时间你也在查神火飞鸦,我不想瞒你,今日叫你过来也是特地想澄清此事,虽然陛下和侯爷都没有再追究,但这件事毕竟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
“十年前宫廷政乱,为以防不备之需我命你父亲制作了几只神火飞鸦,送到府邸之后恰被芸和看到,她当时对这火器颇为感兴趣,但后来这些火器没能用上便处理掉了,可我万没想到她居然能记这么久。”
徐斡嗫嚅道:“果然和我爹有关系......”
“所以这件事就此搁置是最好的结果,当然,世靖做这些火器都是职责所在,绝不是为了私用。”
徐斡闻言眉毛一跳,却只看到宰辅神色不动,言外之意似有若无。
林致素伸手拿了个新的瓷杯,注入热茶,将徐斡那杯已经冷掉的茶水挪到一边,氤氲之中和蔼道:“你和你父亲真像啊,当我偶然郾王府碰到你时,欣慰又吃惊,欣慰的是故友的儿子竟和他一般英姿勃发,吃惊的是他居然在为郾王效力。”
少年对视着威严又殷切的目光,道:“徐斡不会忘记相爷的关照,您后来特地屈尊来找我,细细的问了我的情况,不仅帮我哥找了太医诊治还愿意举荐我去太学继续念书。”
“本相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和你父亲的旧情,更是看出你是一个可造之材,可是你舍弃了功名之路,誓要留在郾王身边查明真相,既为你哥哥报仇也要为本相分忧,”林致素惋惜道,“你知道,看你如此决定之时,我也是于心不忍的。”
“我不后悔,能为我哥报仇,为百姓除掉蠹虫,这一切我都心甘情愿。”
林致素赞赏道:“英雄少年,青云之志,家国为大。”
他慢慢抿了口茶说:“所以,如何扳倒郾王一事,你需要相信我更需要听从我,你并不知身居高位如履薄冰,越是手握大权越要谨慎为之。”
少年疏朗的眉眼有了一些懊悔,躬身道:“刚刚是徐斡冒失唐突了,一时心急失了体统,请相爷恕罪。”
“坐吧,”相爷及时止住了批评,转而提醒:“还有一样更重要的,就是于本相不要隐瞒和撒谎。”
“相爷可是有什么误会?徐斡从未做过任何欺瞒之事。”
林致素挥手示意他放轻松:“本相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给年轻人一个警示和忠告,”他半垂着眼皮似无意问着,“对了,我再问一次,你和裴家老三相处的这段时间,真的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样吗?以前你都说没有,这次不妨好好想想。”
雅间里只有他轻轻啜饮的声音,似乎有意在给徐斡思考的时间,他放在腿上的手悄悄攥紧,宰辅低头认真品茶,两道浓眉如同利剑。
他知道今日恐不是一两句搪塞可以蒙混过关的,道:“她就是个性情十分古怪之人,若说真的有什么异样......”徐斡攒着眉头用力思考着,“就是......就是我怀疑她这些年是在云门医治的。”
“唔?”林致素眼神来了兴趣,“为何这么说?”
“我只是推测,其一都传闻裴家和云门关系匪浅,其二能治好她这怪病的可能也只有云门高人,其三嘛,她这修为身手像是师承正统宗门,所以我觉得这三小姐怕是和云门有什么渊源,但我不好多次追问以免引起怀疑。我听王爷酒醉后说过,好像......连皇上都得吃云门的仙丹延年益寿......”
“云门,怎么又扯上了云门?”林致素眼神笼上一层暗色。
徐斡端起茶杯却并未尝到什么特别的茗香-----林致素到底知道了什么,为什么从上次开始就对裴墀如此上心,他究竟又想利用裴墀做什么......
想利用裴墀做什么的除了宰辅,还有她的亲爹。
“爹,这可是你第一次利用我帮你做事?”
“阿墀,你用词能不能有点亲情,咱们这叫父女勠力同心,哎,来了,跟上!”看到那驾不起眼的红色马车拐了过来,裴允信立刻提醒,周夜白抖动缰绳立马跟上。
“勠力同心?爹,我可以帮你戮了他也可以卤了他。”
裴允信被女儿逗乐了,看着幺女一身绛红色绸袍,燕眉杏眼,寒潭深眸,笑道:“我家老三犹如天神判官,不过呢,咱们今天只偷东西,”他扬声喊道:“夜白,榆树巷动手。”
“好,知道了,侯爷。”夜白稳稳地驾着马车。
榆树巷比较长也比较宽,每次可以容许两辆轻便马车通过,巷子尽头便是氐宿大街。
前面的红色马车似乎有些着急,很快就拐入了榆树巷,突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车厢剧烈的晃动,中书侍郎李迁整个往前摔倒在地,身旁的木盒也掉了下来,里面的奏疏散落一地......
他狼狈的爬起来顾不得扶正帽子,赶紧把奏疏归拢到盒子里重新放好,猛地撩开帷帘怒喝道:“怎么回事,你怎么驾车的?”
车夫正粗手粗脚的把地上一个破衣烂衫分不清男女的人拽起来,一脸冤屈的冲着李迁说:“老爷,这个叫花子突然就冲了出来,我根本都没看到他从哪里冒出来的......哎唷!”他毫无防备的被叫抱住腿一下子摔倒在地,叫花子敏捷的一屁股坐到车夫胸脯上,撸起那破破烂烂名存实亡的袖子就开始狂扇耳光......
这叫花子看着体型矮小却自有一番巧劲儿,健壮的车夫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几耳光,他双手胡乱抵挡着,只觉得眼前好几只手,再加上阳光刺眼,根本看不清这叫花子的样子。
李迁也被这突然发疯的叫花子惊住了,他探出身子大喝了几声没人理睬,便也蹿起了怒火,骂骂咧咧的下了马车......
早在李迁被迫停下的时候,周夜白的马车也拐入了榆树巷,一眼便看到了停在前面的红色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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