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幽森的墙壁两侧,密密麻麻的挂着各类动物的尸体与头颅,皮毛或黯淡或凌乱,那空洞的眼窝仿若藏着不散的怨念。
其中,有几具修成人形妖族的尸首更是刺目,肢体残破不全,周身也萦绕着丝丝缕缕尚未消散的妖气,让这阴森空间的寒意,直直的沁入了骨髓。
她被眼前景象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抓住了防风月的胳膊。
防风月见状,睨了她一眼,眉头微挑,语气里满是不解:“怎么,你是怕这些东西,还是在为它们的死难过?”
西陵乔面露恐慌之色,嘴唇也微微颤抖着:“不止是害怕,我还觉得有些蹊跷,究竟是何人如此残忍,杀了它们还不够,还要把尸首挂在这儿示众。”
他却一脸的漠然,淡淡的启唇:“这种事,我早已经见惯了,进了这死斗场,向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有什么仁义可讲。”
话毕!便迅速牵起她的手,语调也跟着柔和了下来,“有我在,别怕,我带你进去看看。”
她喉间哽着未出口的颤音,任由他拉着往深处走。
跨过门槛的刹那,里面的景象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只见场地中央的巨大沙地已被浸成暗褐,干涸的血痂下露出碎骨与断刃,坑洼处还凝着未干的血洼,在壁间火把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混杂着腥臭的血腥气钻进鼻腔,她胃部剧烈抽搐,不得不咬住下唇强压翻涌的酸水。
四周的观众台上,坐满了神情狂热的看客,他们扯着嗓子嘶吼,为场中正在缠斗的两人加油助威。
那两人,一个身形魁梧,袒露的上身满是交错的新旧伤疤,手中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每一次砸下,都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
另一个则精瘦敏捷,手持双匕,灵活闪躲,可身上也挂了彩,鲜血也顺着胳膊不断的滴落,在沙地上溅出一朵朵红梅。
场边的铁笼子里,还关着几头模样可怖的妖兽,那幽绿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咆哮,似是迫不及待要冲进战场,将眼前的一切撕成碎片。
西陵乔面露不忍,眼神里满是震惊与悲悯,脚步也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似是察觉到她的惧意,他急忙将西陵乔揽入怀中,用手轻轻堵住了她的眼睛。
西陵乔顿觉不适,压低声音呵斥:“把手拿开,我又不是如此胆小之人。”
防风月刚撤开掌心,沙地中央便炸开猩红色的血雾,妖兽的头颅冲天而起,脖颈断口处喷涌的妖血,溅在了西陵乔苍白的脸颊上。
观众席瞬间沸腾,有人甚至伸手去接飞溅的妖血,任由暗红液体顺着指缝滴落。
这惨烈的景象如重锤击中她的心脏,她踉跄着扶住栏杆,喉间翻涌的剧痛,让她再也支撑不住吐出来,却见吐出的并非食物,而是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在烛光下泛着刺目的光泽。
防风月的脸色立马变得惨白,眸中掠过一丝慌乱,立刻将手掌贴在她后背,将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入她体内,紧接着将她抱起消失在死斗场。
在他怀中的西陵乔,隐约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识得此人是谁,但仅是看到他的面容,心中便生出一股莫名的安定之感。
她意欲伸出手去触碰那个影子,却因心口一阵剧痛,刚抬起的手又无力地垂落下来。
而防风月担忧此刻返回,必会使西陵世伯忧心忡忡,索性带她去了海边。
过了好一阵子,她总算缓过劲来,接着挣开防风月的怀抱,慢慢的站起身。
见她睫毛上的冷汗渐干,刚要开口询问,却被她带泪的声音撞得心头一颤。“为何我一见鲜血便如此难受?莫不是梦里那个浑身浴血的男子…… 总在搅扰我的心魂?”
他喉头动了动,指尖拂过她湿润的眼角,将未落的泪珠轻轻拭去:“大荒世界向来如此,神族位高权重、傲气凌人,那些妖族,不过是他们肆意玩乐的消遣,你犯不着为这些糟心事折磨自己。”
一听这话,西陵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猛的踹了他一脚,大声呵斥:“如今的陛下心怀仁德,一直拿‘仁义’二字治理大荒,多少妖族都能在宫里谋份正经差事,凭什么就说神族了不起!我可不认!”
“若我是妖族……” 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你可愿与我为友?”
西陵乔闻言,歪头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我交朋友从不问出身,心若赤诚,管他是人是妖?”
这句话像颗流萤,猝然撞进他的心底。
自幼在神族典籍中读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的训诫,见惯了各族因血脉生出的猜忌,此刻却因这短短的一句话,喉间竟然泛起了酸涩。
唇角不自觉扬起的刹那,他听见自己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
那是被神族身份困了百年的冰壳,此刻正被西陵乔眼底的光热一点点融穿,露出深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此时浪潮漫过两人足踝,望着她被海风吹乱的鬓角,第一次明白,原来这世间最动人的,从来不是血脉尊卑,而是眼前人这颗不蒙尘埃的赤子之心。
喜欢长相思之妖思柳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长相思之妖思柳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