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巨人的重拳如同天罚之锤,裹挟着碾碎山岳的力量,狠狠砸入翻腾的河底!
“轰——!!!”恐怖的冲击波在水下炸开!
浑浊的河水如同沸腾般翻滚、咆哮!幽蓝的水龙卷被硬生生砸得溃散!构成龙卷核心的无数婴孩骸骨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化为惨白的骨粉,瞬间被激流冲散!
阿芒的魂体发出一声凄厉到超越人耳极限的尖啸,幽蓝光焰如同风中残烛,瞬间黯淡大半!
魂体表面蛛网般的裂痕骤然加深、蔓延,仿佛精美的瓷器被重击,下一秒就要彻底崩解成无数碎片!禁锢她的铁链被这毁天灭地的巨力拉扯,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深深勒入魂体深处,几乎要将她拦腰截断!
石坚(大力鬼王)感受到阿芒怨气的急剧削弱,幽绿鬼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使命感”满足。
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巨石滚动的咆哮,庞大的石躯再次微微前倾,更加庞大、更加凝练的幽绿符文在它巨大的石掌上汇聚,准备凝聚下一波足以彻底碾碎这“怨气根源”的毁灭性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阿芒魂体即将被彻底抹除的刹那——
“咔嚓!轰隆——!”
河湾边,一棵靠近崩碎石敢当、同样半埋在淤泥里的巨大枯槐树,因地面剧烈的震动和河水持续的冲刷,早已腐朽脆弱的根系再也无法支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猛地向一侧倾倒!
槐树庞大的根系如同垂死巨人的手臂,从淤泥中被强行拔出,带起漫天腥臭的泥浆、碎石和沉积了百年的腐殖质。
随着根系的翻卷、断裂,一个被粗壮树根如同巨蟒般死死缠绕、包裹的物体暴露出来——那是一个破旧不堪、但异常结实的红漆木箱!
箱子约莫一尺见方,表面漆皮剥落大半,露出底下深褐色的木质,边缘镶嵌着早已锈蚀变形、如同溃烂疮口的黄铜包角。一根最粗壮的树根如同铁箍般死死箍住箱体,却在树倒时被硬生生扯断,让箱子一侧的搭扣松脱,腐朽的箱盖掀开了一道幽深的缝隙。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年木料腐朽、潮湿泥土腥气、某种早已变质、只余一丝若有若无余韵的干枯花香(桃花?)、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仿佛沉淀了百年、带着泪水的咸涩与鲜血铁锈味的独特气息,从缝隙中幽幽飘散出来。
这气息出现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半秒。
河底,所有疯狂攻击、试图撕扯林木生和阻挡石像的白骨爪牙猛地停滞!
连水底阿芒那幽蓝色的、濒临破碎的魂体都剧烈地、如同痉挛般波动起来!
那张布满裂痕的少女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复杂的表情——疑惑、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如同冰封湖面被投入巨石般、骤然炸开的、难以言喻的…悲伤?
林木生离得最近,劫火鬼眼的灰白视野瞬间聚焦。他清晰地“看”到箱子里的东西:一个用柔韧柳条精心编织的小篮子。篮子因岁月而歪斜变形,边缘还顽强地残留着几片早已失去颜色、变得枯黄脆弱的柳叶(像清明插柳剩下的)。
几片被小心夹在泛黄书页里的干枯花瓣。书页早已烂成纸泥,花瓣颜色褪尽,只余下一点模糊的粉白轮廓,依稀能辨认出是桃花瓣。
一个缺了角的扁平石片。约莫掌心大小,上面用稚嫩却无比认真的刀工,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山桃花!线条流畅,花瓣柔美,花蕊纤毫毕现,栩栩如生!正是山娃的手艺!
一块硝制处理过的人体皮肉。约莫巴掌大小,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蜡黄色,边缘粗糙,显然是被利器强行割下。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皮肉之上,用某种尖锐之物(或许是刻刀?)深深镌刻着几行扭曲、绝望、力透皮背、仿佛用尽生命最后力气刻下的血字:
“山娃刻石入魔
道无面僧是鬼
我愧阿芒万死
父罪我耻永随——儿·山绝笔”
这便是山娃的下落和遗书!
他并非被精元抽干而死,也非被无目僧轻易灭口。
林木生脑海轰然作响,一段源自山娃临终前的、充满无尽悔恨与绝望的记忆碎片涌入:献祭阿芒后,山娃心如死灰,形同行尸走肉。
他夜夜徘徊在石敢当旁,如同孤魂野鬼,看着底座角落那朵只刻了一半的山桃花。
那是他偷偷刻下的,准备在她十六岁生辰那天送给她…花朵旁边,似乎还有几个用尖锐石头匆忙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充满了刻骨的恨意:“转生为煞,血债必偿!” 这未完成的图案和刻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日夜灼烧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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