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的第三秒,意识到三件异常的事。
第一,我感受到了重量——
不是棺材里天鹅绒衬垫对后背的压力,而是某种更实质的、属于物质世界的牵引力。
我的每一寸皮肤都在重力作用下紧贴床垫,这具身体的密度显然比血族大得多。
第二,我闻到了气味。
真正的气味。
不是血族那种经过高度筛选后仅能辨识血液成分的嗅觉,而是铺天盖地的信息素:
高级床品残留的洗涤剂、手腕上名表皮革表带的腥甜、空气中漂浮的橙花与檀香混合的香水味。
太过丰富了,丰富到令人晕眩。
第三,阳光正透过落地窗照在我的手臂上——
而光居然没有透过去,也没有灼烧。
"这可真是......"
我抬起手,注视着阳光在人类皮肤上投下的光斑,声音卡在喉咙里。
这嗓音比我记忆中的要高一些,带着女性特有的圆润,但底下依然藏着那种我熟悉的、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适时亮起,显示上午9:47,日期2025年5月12日。
锁屏壁纸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夜店搂着个戴眼镜男人的合影.
两人脸贴着脸,男人表情僵硬得像被绑架了。
我对着镜子眯起眼。
镜中人与我有七分相似,但更加......
人类。
黑发如瀑,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而非血族那种病态苍白,眼睛是深褐色的,嘴唇饱满红润。
美得张扬跋扈,像朵带刺的红玫瑰。
记忆碎片开始拼凑。
裴傲青。
25岁。
裴氏医疗集团独女。
一本烂俗言情小说《白衣圣手》里的恶毒女配,和我同名同姓。
"穿书?"
我对着空气冷笑,"这玩笑开大了。"
作为阿尔卑斯山脉最后一位血族亲王,我本该在封印中继续沉睡至少一个世纪。
现在却莫名其妙被困在一具人类躯壳里,还是本三流小说的配角。
我走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
阳光倾泻而下,刺痛了我的眼睛——
仅仅是刺痛,没有灼烧,没有青烟,没有血肉碳化的疼痛。
我下意识地摸向犬齿,它们平整普通,毫无血族特征。
但当我的指尖划过手腕静脉时,某种异样的感觉苏醒了。
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轨迹突然变得清晰可感,就像能看见一样。
我集中注意力,手腕处的血液流速立刻减缓,皮肤下的青紫色血管逐渐隐没。
"啊......"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
血液控制,我的本源能力,居然跟着灵魂一起穿越了。
这具身体的主人显然是个骄纵成性的大小姐。
衣帽间里塞满当季高定,梳妆台上化妆品凌乱散落,垃圾桶里扔着几张被撕碎的信用卡账单。
手机相册里全是派对自拍和同一个男人的偷拍照——
秦修远,仁和医院外科主任,《白衣圣手》的男主角。
根据日程提醒,今天的裴傲青应该"恰巧"去医院做年度体检,然后"偶遇"秦医生。
"无聊。"
我删掉了那个提醒。
两小时后,我穿着褶皱长裤和简单的白衬衫出现在仁和医院——
这已经是衣帽间里最低调的搭配了。
即便如此,从停车场到门诊大楼的短短路程里,我还是收获了无数或艳羡或鄙夷的目光。
"看,裴家那个大小姐又来缠着秦医生了......"
"听说上个月她直接往秦医生办公室送了一辆保时捷......"
"真不要脸......"
人类的窃窃私语对我来说清晰得像是贴在耳边说的。
三百年的血族生涯赋予我的听力,在这具人类身体里似乎也有所保留。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浓烈得几乎实质化。
我不得不放慢呼吸频率——
这种化学制剂对血族敏锐的嗅觉简直是种酷刑,即便现在我是人类身躯,那种厌恶感依然根深蒂固。
秦修远比书中描写的还要平庸。
一米八出头的身高,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礼貌而疏离。
他正在查房,身后跟着五六个实习生,白大褂一尘不染,活像个移动的消毒柜。
"裴小姐。"
他看见我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体检在二楼。"
我懒得回答,目光越过他,落在走廊尽头的窗边。
一个高挑瘦削的男人靠在那里,白大褂敞开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衬衫。
他右手插在口袋里,左手握着一本病历,侧脸线条如刀削般锋利。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那道从右眉骨延伸到颧骨的疤痕在明暗交错中显得格外狰狞。
张鹭白。
书里那个后期黑化、差点把整个城市变成残疾的反派。
原着对他的描写吝啬得可怜:
天才外科医生,因一场医疗事故毁了右手和容貌,从此性情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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