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手关上门,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真巧。"
裴振业转头,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心虚:"傲青,来得正好。"
张鹭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黑眸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喉结微微滚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径直走到他身边,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腕:"张医生,借个座?"
他立刻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轻微的声响。
我顺势坐下,双腿交叠,指尖在膝头轻敲:"聊到哪儿了?"
裴振业看了一眼张鹭白:"我刚和张医生提到哈佛医学院的进修名额。"
我挑眉:"裴氏什么时候涉足教育行业了?"
"傲青。"裴振业微微皱眉,"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
这位精明的商人父亲,正在用最体面的方式,砸钱让张鹭白离开。
我侧头看向张鹭白:"他开价多少?"
办公室骤然安静。
张鹭白的睫毛颤了颤,声音却稳得出奇:"裴董很慷慨。"
"多慷慨?"
"……足够买下半个仁和医院。"
我轻笑出声,转头直视裴振业:"父亲,您低估他了。"
裴振业眯起眼:"哦?"
"张医生拒绝过比这更诱人的条件。"我慢条斯理地说,"比如,我私人签发的无限期同居权益。"
张鹭白猛地呛住,耳根瞬间红透。
裴振业的表情则像是生吞了颗柠檬。
"午餐时间到了。"我起身,顺手拎起张鹭白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起?"
米其林餐厅的包厢里,暗红色丝绒窗帘将阳光过滤成暧昧的暖调。
裴振业坐在主位,刀叉随意地切割牛排。
张鹭白坐在我身侧,背挺得笔直,连用餐巾擦手的动作都带着手术室般的严谨。
"张医生。"裴振业突然开口,"傲青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张鹭白的叉子微微一顿:"意味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裴振业轻笑:"也意味着她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
银质餐刀在我指间转了个圈,我眯眼看向父亲:"您是在暗示我对张鹭白只是一时兴起?"
"我只是陈述客观事实。"
裴振业啜了口红酒,"比如去年那辆布加迪,你开了不到三个月。"
"车和男人能一样?"
"本质上都是消费品。"
张鹭白的指节在桌下微微发白。
我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感受到他皮肤下跳动的脉搏。
"您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我抿了口酒,"所以应该明白,在我这里,张鹭白是唯一稳赚不赔的投资。"
裴振业的目光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突然转向张鹭白:"张医生,你怎么看?"
空气骤然凝固。
张鹭白沉默了几秒。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却清晰:
"裴董,我确实配不上傲青。"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的存款不够买她一条裙子,我的公寓还没她的衣帽间大。"他直视裴振业,黑眸沉静如深潭,"但如果您问我会不会放手——"
他转头看我,嘴角勾起极浅的弧度:"我的答案和拒绝您offer时一样。"
裴振业挑眉:"即使这意味着失去裴氏的所有资源?"
"即使这意味着我一辈子只能远远看着她。"张鹭白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但至少……"
"她回头时,我一直都在。"
阳光突然穿过窗帘缝隙,正落在他微微发红的耳尖上。
这个看似冷静自持的男人,正在用最笨拙的方式,向全世界宣告他的不退缩。
"听起来很浪漫。"裴振业轻笑一声:"但激情褪去后呢?裴氏的未来继承人,和一个拿手术刀的医生?"
"父亲。"我打断他,指尖在红酒杯沿轻轻一弹,水晶发出清越的嗡鸣,"您还记得我十二岁那年,您送我的那匹阿拉伯马吗?"
裴振业皱眉:"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那匹马血统纯正,价值连城。"
我晃着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泪痕,"可它第一次见我,就踢断了我的肋骨。"
张鹭白转头看我,眼中闪过心疼。
我捏了捏他的手指,继续道:"您当时说什么来着?'再昂贵的礼物,如果不合适,就是垃圾'。"
包厢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裴振业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傲青,你是在比喻......"
"我是在告诉您,"我放下酒杯,直视他的眼睛,"张鹭白是我的选择,我觉得无比合适,请您尊重。"
裴振业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他放下酒杯,长长叹了口气:"傲青,你确定吗?"
"比确定收购恒生那次更确定。"
"董事会那边——"
"我会处理。"我打断他,"就像处理上季度医疗器械垄断案一样。"
裴振业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轻笑出声:"你母亲当年也是这种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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