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我站在实验室外的露台上。
阿尔卑斯山的雪风割着脸颊,远处偶尔传来雪崩的闷响。
身后传来脚步声,莫里斯端着两杯威士忌走来,递给我一杯:"她睡着了。"
"恭喜。"我抿了一口酒,"终于能清净会儿。"
他靠在栏杆上,月光勾勒出他疲惫的轮廓:"为什么答应救她?"
"张鹭白心软。"我晃着酒杯,"而我,喜欢看他心软的样子。"
莫里斯突然笑了,带着恶意的笃定:"你在撒谎。"
我眯起眼。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你其实……很欣赏那些不要命的人。"
比如张鹭白,比如K,甚至——
比如艾琳娜。
"少自作多情。"我冷笑,"我只是好奇,血月的'失败品'能撑多久。"
莫里斯沉默片刻,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质打火机——那是艾琳娜的,侧面刻着"To E, burn brighter."
"她十九岁生日时我送的。"他轻声道,"那时候她还不会用香水盖过血腥味。"
我忽然想起梵诺拉的预言。
雪地,尸体,漫长的三天三夜。
"莫里斯。"我盯着远方的雪山,"如果有一天艾琳娜死了……"
"我会亲手烧了血月。"他打断我,闪动的瞳孔在月光下像两簇鬼火,"然后去她的墓碑前放一束白玫瑰。"
"你花粉过敏。"
"我知道。"他摩挲着打火机上的刻痕,"所以她一定会气得从地狱爬回来骂我。"
我轻笑出声。
夜风卷着雪粒掠过露台,远处传来张鹭白呼唤我的声音。
"裴傲青。"莫里斯突然正色,"我会信守承诺……保下你们。"
我转身走向灯光,酒杯在栏杆上留下一圈冰痕:"就凭你?"
毕竟这世上,能让我害怕的东西——
从来都不存在。
三天的试剂迭代对艾莉娜而言,漫长,痛苦,没有终结。
我倚在B3医疗舱的观察窗前。
艾琳娜正把第三支逆转试剂摔在地上,淡蓝色液体在防菌地板上溅出毒蘑菇般的花纹。
"我说了没用!"
她嘶吼时脖颈青筋暴起,那些暗紫色血管像寄生藤般爬满皮肤,"你们这些废物根本不懂——"
"第17次失败,建议直接上镇静剂。"
费蓝的钢笔在记录板上划出尖锐的噪音,而赵璞已经第一千次推眼镜——
这是他们表达愤怒的方式。
张鹭白弯腰拾起碎裂的试管,玻璃碎片在他掌心折射出细碎的光。
"我的实验室里——"
我推开舱门,高跟鞋踩碎地板上凝结的血晶,"不允许有疯狗乱吠。"
我踱到床边,高跟鞋碾碎了她掉落的一缕长发,"你有权惨叫,有权骂人,但浪费试剂……"
指尖挑起她冷汗涔涔的下巴,"我会把你扔进焚化炉。"
艾琳娜的瞳孔收缩了一瞬,随即讥讽地扬起嘴角:"装什么好人?你巴不得我死吧?"
"听着,小玩具。"
我俯身靠近她耳畔,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再浪费一滴他的心血,我就把莫里斯·高绑进实验室,让他尝尝你现在的滋味。"
她的呼吸瞬间凝滞。
"你不敢……"她嘶声道,睫毛却颤得厉害,"军方不会允许——"
"军方?"我轻笑,指尖在她颈动脉上轻轻一划,"你觉得他们拦得住我?"
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突然挣扎起来,却被我一把扣住手腕按回床上。
她的血液在我掌心下奔涌,愤怒、恐惧、不甘。
像一锅沸腾的毒药。
我松开手,任由她狼狈地喘息,转身对费蓝道:"换K来盯她。"
费蓝点头,却在离开前迟疑了一秒:"裴小姐,张医生还在等这批数据……"
"告诉他,实验继续。"我瞥了眼艾琳娜惨白的脸,"至于这只小白鼠,如果她再摔一支试管,就把莫里斯·高的血抽干,泼在她床头当装饰。"
艾琳娜的尖叫被关门声截断。
二十分钟后,艾琳娜仍旧拒绝注射,但不再摔试管。
莫里斯站在监控屏前一动不动,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只有绷紧的下颌线暴露了情绪。
"既然不愿意注射,那就试试换血疗法。"
张鹭白突然把平板怼到艾琳娜面前,"你的肝脏还能撑48小时。"
艾琳娜猛地打飞平板:"那又怎样?反正你们——"
"莫里斯会当供体。"
我截住她的话头,满意地看着她表情凝固,"60%换血量,足够让你基因链崩溃暂缓......当然,他可能会死。"
医疗舱突然安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的滴答声。
艾琳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黑血顺着床单褶皱蜿蜒而下,像条丑陋的蜈蚣。
"你撒谎......"她声音突然轻得像羽毛,"他怎么可能......"
我向K使了个眼色。
他立刻会意,银戒指"叮"地弹开露出暗格里的针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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