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起眼,血液在血管里缓慢流淌,带着警惕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莫兰从来不是我的敌人,但他的偏执,比任何敌意都更危险。
我踏进湖水的瞬间,冰层下无数人形冰雕突然齐齐转头。
它们空洞的眼窝里飞出蓝紫蝶群,鳞粉在空气中拼凑出梵诺拉的脸:"欢迎回家,小亲王。"
湖水漫过腰际时,锁链突然全部崩断。
莫兰像断线木偶般向前倾倒,我伸手接住的刹那,他睫毛上的冰晶簌簌落在我手背,凉得像三百年前凡尔赛宫那场雪。
"您来了。"
他呛出一口血,染红了我胸前的衣料。
血珠顺着银链滚落,在冰面上绽开成细小的红花。
"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低地笑,银链随着他的颤抖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某种濒死的挣扎。
他的呼吸微弱,唇瓣因低温而泛着病态的淡紫,却仍固执地仰头看我,碧绿眼瞳里翻涌着某种近乎虔诚的痴迷。
"我赌赢了...先知说您不会为任何人涉险..."
我捏住他下巴检查伤势,他立刻温顺地仰起头,露出脖颈处被银链灼伤的狰狞伤口。
"安静。"
我撕开他浸血的衬衫,掌心按在他心口输送血液。
他的皮肤立刻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求生的本能让他开始吞咽我的力量,喉结滚动时带出痛苦的喘息。
"疼..."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染血的指尖在我脉搏处凝出霜花。
三百年前的小园丁如今指节修长,贵族式的优雅里掺着猎人的狠劲。
"您当年...也是这么喂玫瑰的?"
冰洞突然剧烈震颤,顶部的冰锥暴雨般坠落。
我将莫兰护在身下,冰锥在触及我后背的瞬间炸成齑粉。
他趁机把脸埋进我颈窝,呼吸里带着铁锈味的颤抖:"我弄丢了您的王冠...被先知扔进了湖底..."
"蠢货。"
我扯开他企图替我挡冰锥的手臂,却被他反手扣住五指。
他的掌心有被银链烙出的焦痕,却强势地与我十指相扣,像要弥补那个未能完成的吻手礼。
湖面突然裂开巨大缝隙,浮冰载着我们向洞穴深处漂去。
莫兰的胸针在颠簸中滑落,他竟挣扎着要去捞,差点栽进冰水。
我揪住他后领拎回来,他湿透的鬈发扫过我脸颊,带着苦艾酒与血混合的颓靡香气。
"您看..."
他献宝似的从内袋掏出个雕花银匣,掀开的瞬间整个冰洞被映成血色。
里面静静躺着半片枯萎的玫瑰花瓣,正是三百年前我随手别在他领口的那朵。
"它陪我上了断头台...刽子手的斧头擦着它劈过去..."
冰船撞上冰壁的刹那,他突然翻身将我压在身下。
这个本该虚弱的男人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膝盖顶进我腿间时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周围的冰雕同时睁眼,它们的瞳孔里倒映出我们重叠的身影。
"先知说..."
他的唇擦过我耳垂,虎牙轻轻刮蹭颈侧血管,"只要用这里抵着您的心口..."
他腰腹向前顶了顶,我们之间顿时只剩衣料的摩擦声,"就能让您想起德·洛林庄园的玫瑰园..."
我屈膝撞向他腹部,他却趁机扣住我后脑。
潮湿的发丝垂落在我眼前,他睫毛上的冰晶融化后像泪滴坠在我唇上。
"求您..."
他突然收起所有锋芒,吻落得比羽毛还轻。
先是沾血的指尖抚过我下唇,接着是鼻尖相蹭的温热吐息,最后才是真正贴上来的唇瓣。
柔软,冰凉,带着将死之人的虔诚与孤注一掷的疯狂。
这个吻像一场缓慢的凌迟。
他含住我下唇轻吮,舌尖扫过齿列时带着献祭般的颤抖。
当我咬破他舌尖,他反而发出满足的喟叹,血丝顺着我们交缠的唇齿滴落在冰层上,瞬间激活了古老的血族符文。
"您终于..."
他抵着我额头喘息,染血的拇指摩挲我颈侧脉搏,"为我生气了..."
整个冰洞开始崩塌,梵诺拉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莫兰突然将我推向赶来的K,自己却被突然出现的银链拖向湖心。
他在坠入冰水的最后一刻还在对我笑,嘴唇张合着说出那句三百年前的告别:
"à bient?t, ma reine."
(后会有期,我的女王)
我没有去追莫兰。
冰洞的坍塌仍在继续,碎裂的冰晶如星辰坠落,在幽蓝的湖面上激起细密的涟漪。
莫兰早已被翻涌的湖水吞噬,只留下几缕银链的残影在暗流中闪烁。
K的身影从冰雾中浮现,身后跟着张鹭白和莫里斯,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韩恕。
他站在K身侧,银灰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冰窟里格外醒目,像两枚被月光浸透的玻璃珠。
"韩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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