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生子,还是私生子?”
季鲤脑中闪过了这道有趣的念头。
听完了刘六六讲述的他,发觉江家的往事并没有江怀远记忆中那么简单。
例如那位老太爷,就远并不像江怀远记忆中那么善良和蔼。
“眼下你的故事说完了,也该到我了。”
季鲤也开口缓缓讲了一个故事......
内容根据他昨晚的经历,稍稍改编了些许,避开了一些核心关键的信息。
季鲤随意的讲,刘六六看似随意的听,时间在故事中流逝,约莫到了中午时分,随着周遭的车马声愈发响亮,驴车终于驶到了游仙县。
......
游仙县不算小,县城城内的常驻人口规模近十万,所以这里的产业生意相当发达。
此外由于地处延平府重要的水陆咽喉位置,受外界的影响大,南来北往的货物数不胜数,自然大概率会有季鲤要买的东西。
一是“荷兰水”,也就是汽水,二是干粮罐头。
民国初年因为通商的缘故,这些来自西方的东西大多传入了沿海地区的港口城市,在租界洋行内进行第一次销售。
而又会有一群中间商,作为桥梁进行二次乃至多次的销售,将商品与货物渗透到更广阔的内陆市场,这个分销网络是复杂且多层的。
而干这一行的人就被当时的人称为“客帮”。
他们往往会在一些销售路径的关键节点上,设立固定的字号,行栈或者庄口,作为“桩脚”来作为货物售卖与运转的中心。
季鲤来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穿过喧嚷鼎沸的城关市集,与刘六六分别后,季鲤脚步停在一条稍显规整的偏街尽头,抬眼便是漆金铜字的招牌:
“瑞昌洋货栈”。
店铺门脸不大,却收拾得窗明几净。
几阶青石台阶上去,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桐油、硝皮、香皂碎屑以及某种隐隐的金属铁锈气息扑面而来。玻璃柜台和原木货架鳞次栉比,陈列着这个时代山间小县城所能接触到的、最具“洋气”的奇巧物件:印花洋布、珐琅彩搪瓷面盆、粗笨的八音座钟、带鹰标的黄铜煤油灯、贴着花花绿绿洋文的硬纸筒装的饼干......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尊穿着纱裙的陶瓷洋娃娃,玻璃眼珠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很快依靠着江家少爷的财力,季鲤找到并采购了所需的物品,此外又多花了一笔运费,嘱咐人把采购的几箱“荷兰水”和某个神秘的机器运到江府。
至于食物,因为季鲤给江叔说的理由是节食七日,所以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只能自身偷偷带着几个小罐头,毕竟相比于七天不吃饭,七天不喝水这件事更为可怕。
账房先生只当是谁家的少爷心喜洋货想尝个新鲜,在看到季鲤拍在桌上的银票后,便满口应承了下来。
“支撑七日就足够了。”
季鲤摸着衣服里藏着的罐头,走出店面时想着。
他扫了一眼周围的熙然的人群,并未汇入主干道的攘攘人丛,而是侧身拐进了一条略显清静些的岔道。
目光扫过两旁林立的商铺招牌,最终定格在一面刷着朱漆、挂着“驿通邮传”黑底金字的牌匾上。
这是太平门的当地分局。
这些私人邮局的前身大多都是镖局,所以自然也有帮忙打探消息这一业务。
将这些事情全部细密严谨的安排完后,季鲤才按照刘六六分别时塞给他的地址,走向了城内一处鱼龙混杂的角落——戏班子暂时赁下用作排演和歇脚的临时场子。
对于戏班子,季鲤的态度还是相当正面的。
季鲤心中清楚,他们大概率打的是江家秘术的主意,帮江家办白事不过是借口,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接近和调查江家。
但江家的秘术有没有被拿走,与季鲤这个临时七天的少爷毫无关系。
江家是深潭,戏班是泥鳅。泥鳅想沾点潭底淤泥的味道,只要它们搅动的泥浆别影响了每晚的守灵,季鲤反而乐得在潭边做那壁上观的渔夫,静看泥鳅翻身,顺便互相利用与各取所需。
季鲤思索间,已经走出了闹市区,走向了那片江湖市井,鱼龙混杂的城北区域。
与此同时
而在他侧后方不远处——
一座高悬“醉仙楼”匾额的酒肆,二楼临街雅间的木格窗内。
一只修长无比、指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抬起,轻轻地抚弄着耳垂下坠着的一串被红绳串起的古旧铜钱。
“......叮......”
少年妖异得令人心头发悸的脸庞隐藏在窗棂的阴影中,一双弧度过分上挑、眼尾斜飞入鬓的眸子 ,在那一串铜钱的微响里,无声无息地锁定了渐行渐远的......
季鲤的背影。
......
快走到戏班子租借的店面前,季鲤不动声色地回头。
但目光所及,不过是几个路过的寻常行人。
他收回目光,脸上波澜不惊,继续数着房子,寻找戏班子的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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