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像一头白色的疯兽,在疯狂撞击这整个天地。
吉普车引擎的嘶哑喘息,在狂风的暴雪中犹如一头困兽拼命地挣扎,轮胎碾过冻硬的雪层,发出那种渗进骨头缝的“嘎吱嘎吱”声,听着就让人腮帮子发酸。
刮雨器刚在玻璃上划出两道扇形的痕迹,旋即又被新的雪幕覆盖,此时的车厢里异常安静,除了引擎的震动声和轮胎碾过冰渣子发出的沉闷声响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回荡,就只剩下喘息声。
陆霄凛坐在副驾驶,身体随着颠簸微微晃动,脸上覆盖着深绿与墨黑的油彩,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撕开的、混沌一片的雪幕。
他手里紧握着一张塑封的“松林”仓库卫星地图和简易手绘地形图,借着仪表盘微弱的光线,指尖无声地点划着预设的路线和关键节点。
“距离目标五公里,头儿。”驾驶座上,代号“山猫”的队员声音压得极低,打破了沉寂。
“停车。”陆霄凛的声音冷硬得像一块冰。
吉普车猛地一震,滑行一段后,稳稳停在一片被积雪覆盖的稀疏松林边缘。车灯熄灭的瞬间,浓稠的黑暗和风雪的咆哮瞬间将几辆车吞没。
“猎鹰小队,下车!”陆霄凛的声音穿透风雪,清晰而短促。
车门无声地推开,一个个同样涂满油彩、装备精良的身影迅速而敏捷地跃出车厢。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雪粒子瞬间灌入鼻腔,刺得人一个激灵。
老赵、铁头、山猫……所有人迅速在陆霄凛面前集结,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风雪拍打在他们厚重的防寒伪装服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很快就在肩头积起一层白霜。
“检查装备!通讯静默!”陆霄凛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在黑暗中显得模糊不清的脸,“目标,‘松林’仓库C区。路线按预案三执行。
老赵,你带‘尖刀’组负责开路和清除外围障碍;铁头,‘火力’组跟我居中策应;山猫,‘支援’组殿后,负责警戒和支援通道。记住,我们是暗影,不是惊雷!出发前最后确认!”
“尖刀组,就位!”
“火力组,就位!”
“支援组,就位!”
低沉的回应如同闷雷在风雪中滚过,瞬间被呼啸声淹没。
队员们最后一次检查枪械保险、夜视仪、弹夹、匕首、攀爬索……动作快而无声。
陆霄凛将地图仔细收起,塞进胸前口袋,那里紧贴着他心脏的位置,除了地图,还有两个温润的玉瓶轮廓。
他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仿佛要将风雪中的肃杀一同吸入肺腑。
“出发!”
一声令下,十几道身影瞬间散开,如同融入雪夜的幽灵。
他们不再依靠任何灯光,依靠的是长期严酷训练磨砺出的方向感、夜视仪里幽绿的世界、以及陆霄凛手中一个微弱的指北针光芒。
徒步穿越开始了。
雪厚得直接没过了小腿肚子,每往前拱一步,都像在黏稠的冰碴泥浆里打滚。
底下是冻得铁硬的冰壳,滑溜得要命,脚底下稍微没吃住劲儿,就是一个趔趄。
干树枝踩上去,“咔嚓”一声轻响,听在耳朵里就跟炸雷一样尖利。
寒风?那就是成千上万把冻透了的小刀,咻咻地钻破厚厚的伪装衣,玩命地割着露在外面一星半点的皮肉。
呼吸声变得粗粝沉重,刚喷出嘴的白气,连个样儿都没形出来,就被狂风撕扯得无影无踪。
陆霄凛走在队伍靠前一点的位置,步子沉得惊人,每一次抬腿,落下,都带着一种近乎机械般的精确,压榨着每一分体力,绝不浪费一丝。
夜视仪冰冷的绿色世界里,前头老赵的“尖刀”组那几道模糊影子,像几把藏在风雪和枯树影子里的开山利刃,保持着标准的“三三制”锋矢队形,交替着往前推进。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无声的警惕,在暴虐的天地间艰难开辟通道。
“五十米!铁丝网!”老赵的声音像是从他骨头缝里爬出来,直接钻进陆霄凛耳朵里的骨导耳机。
陆霄凛手臂在身侧迅速压了压,整个队伍瞬间矮了一截。
几乎凝固在原地,呼吸都像被冻住了。夜视仪的绿光里,一道爬满红褐色锈迹的铁丝网墙在风雪中晃动,死蛇一样。
网上胡乱缠着带刺的铁蒺藜,张牙舞爪。
越过这道网,那边就是仓库外围一大片硬邦邦的水泥地巡逻道。
“眼珠子呢?”陆霄凛喉咙低响。
“一点钟!炮楼子!红外瞄到个龟缩的!跟冬眠的熊瞎子一样,不怎么挪窝!巡逻的刚晃过去!最多再有一刻钟!”老赵的话又快又狠,透着老辣的观察和把握。
“成!B口,钻过去!”陆霄凛毫不犹豫拍板。
B口,是他们早就踩好的盘子,监控的死角,夹在两盏悬得老高、光线飘忽的探照灯之间的一小块“灰域”。
那地方地势还略洼下去一点,积雪堆得更厚,能当半个天然的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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