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枪"咔"地顶上膛,我摸着腰间的分样筛,蓝漆已经爬到左眼下方。
通风管里突然传来重物滚动的闷响,混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是灰鸦,或者更糟的东西。
左边脸的冰砖开始发烫,那发烫的感觉如同火烤一般,与之前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盯着控制室虚掩的门,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说:"走。"林疏桐的手指扣住我手腕,这次比在冷库时更紧,像根拴着活人的绳子。
门后有光漏出来。
很暗,却刺得人睁不开眼,那微弱的光线如同鬼火一般,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王姐的尖叫像根烧红的铁丝,直接捅进我发木的左耳膜,那尖叫的声音在耳膜上回荡,让我感到一阵眩晕。
林疏桐的战术手电"唰"地切向控制室虚掩的门,光束里浮动的尘埃突然凝住——穿红马甲的女人正贴着操作台后退,后腰撞翻了积灰的搪瓷杯,玻璃渣子在地上滚出细碎的响,那细碎的响声如同珍珠落地一般,清脆而悦耳。
她的瞳孔缩成针尖,盯着门后某个我看不见的东西,喉结上下滚动:"那个戴护耳的男人,用现金付了1200元混合油后——"
"闭嘴。"我咬着牙往前扑,蓝漆已经漫过左眼尾,视野里像蒙了层毛玻璃,那毛玻璃的模糊感让我无法看清前方的道路。
左手从战术包摸出紫外线灯,拇指按下开关的瞬间,淡紫色光斑落在王姐颤抖的右手背上——五道月牙形压痕,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呈放射状破裂,边缘还粘着半粒固化的蓝漆碎屑,那蓝漆碎屑在光斑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你被胁迫在加油枪里掺入了液氮固化剂。"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螺旋纹的模具压在你手上超过四小时,皮肤代偿性充血的范围刚好是..."话没说完,林疏桐的手术刀尖已经挑开墙角管道的裂缝,蓝漆碎屑随着她的动作簌簌往下掉,那掉落的声音细微而轻柔。
"固化路径与地下管网完全吻合。"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刀尖沿着管道走向划动,"每道螺旋的弧度都对应着一条输油支管——灰鸦不是在制造痕迹,是在给整座化工厂画血管图。"她突然抬头,视线钉向通风口,睫毛上凝着霜花,那霜花在光线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看那里。"
通风管的铁丝网还在晃,这次不是落灰,是有什么东西在蹭,那蹭动的声音细微而模糊。
我眯起眼,蓝漆覆盖的左眼像被撒了把盐,模糊的光影里,我看见半张脸——耳轮缺损的轮廓,缺口中露出一点泛黄的纸角,和三年前陈野笔记本里夹的"海燕密钥"拓印,弧度分毫不差。
"陈野的笔记..."我的太阳穴突突跳,蓝漆顺着鼻骨爬向人中,"他说过密钥藏在最危险的地方,原来..."
"原来在灰鸦耳朵里。"林疏桐的手术刀"当"地磕在金属管道上,她突然拽住我胳膊往旁边带,我后腰重重撞在操作台上,身后传来"滋啦"一声——温差仪的屏幕爆了,蓝色火花溅在我手背,疼得我倒抽冷气,却发现那点灼热很快被蓝漆的冷意吞没。
"毒素扩散速度加快了。"林疏桐的手指按在我颈侧,我能感觉到她指尖在抖,"现在每分钟蔓延0.8厘米,左脸神经已经..."
穹顶传来"咔嚓"一声,像冰面开裂,那声音清脆而响亮,在空旷的化工厂里回荡。
我抬头,看见天花板的水泥层正顺着螺旋纹路龟裂,碎渣扑簌簌往下掉,那碎渣掉落的声音细微而轻柔。
林疏桐的枪指向通风口,扳机扣到一半又松了——灰鸦的笑声先涌出来,混着金属管道的共鸣,那笑声在管道里回荡,如同恶魔的咆哮。
此时,化工厂内的黑暗更加深沉,寒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加剧了这种紧张的氛围。
"沈警官,你猜陈野用肝脏换的液氮阀门,现在是开着还是关着?"
子弹擦过我右耳的瞬间,我闻到了火药味,那火药味刺鼻而浓烈。
林疏桐的枪响几乎和那声爆响同时炸开,通风口的铁丝网被打出个窟窿,有血珠溅在锈迹上,很快冻成暗红的冰晶,那冰晶在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王姐突然瘫坐在地,抱着头尖叫:"他说只要掺三次固化剂,就放了我儿子!
我真的不知道那东西会..."
"闭嘴!"林疏桐的枪口没动,余光扫向我,"沈墨,你的脸..."
我摸向左边脸颊,触感像在摸块冻硬的牛皮,那冻硬的触感让我感到一阵麻木。
蓝漆已经爬过鼻梁,右眼还能看见林疏桐发白的嘴唇在动,声音却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通风管里传来重物拖拽的闷响,灰鸦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更近了:"冷库B舱的液氮阀门..."
"在穹顶裂缝正下方。"我打断他,右手死死攥住分样筛。
蓝漆覆盖的半边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我能听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三年前陈野改了温度记录,就是为了让我发现这个时间差——他藏的不是肝脏,是阀门的钥匙。"
林疏桐突然抓住我的手,往我掌心里塞了样东西——是她的解剖刀,刀柄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
穹顶的裂痕声越来越密,我看见有液氮的白雾正从裂缝里渗出来,在半空凝成细小的冰晶,那冰晶如同雪花一般,在光线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灰鸦的脚步声就在通风管另一头,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神经上。
"走。"我扯着林疏桐往阀门室跑,蓝漆已经漫过嘴角,说话漏风,"温差仪显示液氮浓度..."
"已经过了临界值。"林疏桐的呼吸喷在我后颈,"但你要的不是浓度,是..."
阀门室的铁门就在眼前。
我踉跄着撞上去,锈渣扎进掌心,那锈渣的刺痛让我感到一阵剧痛。
背后传来灰鸦的冷笑,还有子弹穿透空气的尖啸,那尖啸的声音尖锐而恐怖。
林疏桐把我往门里推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吼了句什么——可能是"踹开它",可能是"小心",但更可能,是三年前陈野牺牲时,我没说出口的那句"等我"。
温差仪的残屏在我兜里亮了一下,红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数字还在跳,跳到"97%"时,彻底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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