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的八月,本该是江南乡试最热闹的时节。可当李辰浩赶到江南贡院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一震——贡院朱漆大门紧闭,台阶上跪满了身着生员服的读书人,他们头顶的白绫血书在烈日下刺眼夺目。
"大人来了!请青天大老爷做主!"见李辰浩的官轿到来,生员们纷纷高呼。
李辰浩下轿,拾级而上。最前面跪着个三十出头的瘦弱书生,双手捧着一份血书:"江宁县生员张承志,携江南一万三千生员,泣血上告——今科乡试考题泄露,请大人彻查!"
"有何证据?"李辰浩接过血书,上面密密麻麻按着血指印。
张承志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这是《论语》题,三日前就已在秦淮河画舫流传!"他又指向身后几个生员,"他们亲眼看见,学政衙门的差役将试题卖给富家子弟!"
李辰浩细看那张纸,果然是乡试首场的《论语》题,与正式考题一字不差。更惊人的是,纸张右下角有个模糊的红色印记——像是官印的一角!
"诸位请起。"李辰浩高声道,"本官奉旨巡查江南,此事必查个水落石出!"
贡院明远楼上,江南学政刘守仁面如土色:"李大人明鉴,下官冤枉啊!考题由礼部密封下发,下官岂敢泄露?"
"那这印记作何解释?"李辰浩将试题拍在案上,"分明是学政衙门的大印!"
刘守仁细看后,突然瞪大眼睛:"这...这印是真的,但边缘缺了一角!下官的大印完好无损..."他急忙取来官印对比,果然,真印右下角完好,而试题上的印记却有缺损。
"有人私刻官印!"刘守仁惊呼。
李辰浩眼中精光一闪。私刻官印是死罪,敢冒此风险,背后必有更大图谋。
离开贡院,李辰浩直奔秦淮河。入夜后的十里秦淮灯火通明,画舫如织。据张承志说,泄题最早出现在"醉月轩"画舫上。
"这位爷,第一次来?"一个浓妆艳抹的鸨母迎上来。
李辰浩换了身富商打扮,随手抛出一锭银子:"听说醉月轩的柳姑娘才貌双绝,特来一会。"
鸨母面露难色:"柳姑娘这几日身子不适..."
李辰浩又加一锭银子:"通融一下。"
醉月轩是艘三层画舫,装饰极尽奢华。柳如烟的闺房在顶层,推门便见一女子背对房门,正在梳妆。听到动静,她头也不回:"不是说不见客吗?"
"柳姑娘好大架子。"李辰浩反手关门。
铜镜中,柳如烟的面容骤然变色。她约莫二十五六岁,柳眉杏眼,确实是个美人,但此刻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这位爷是..."
李辰浩亮出腰牌:"刑部李辰浩,来查乡试泄题案。"
柳如烟手中的玉梳"啪"地落地。她强作镇定:"大人说笑了,奴家一个风尘女子,怎会知道科举的事?"
"是吗?"李辰浩逼近一步,"那为何三日前,有人见学政衙门的差役出入醉月轩?又为何张员外家的公子,花五百两银子从你这买了考题?"
柳如烟脸色煞白,突然扑向妆奁。李辰浩抢先一步按住她的手,强行打开妆奁——夹层中赫然藏着几张纸,正是乡试三场的全部考题!每张纸上都盖着那个残缺的官印。
"谁给你的?"李辰浩厉声问。
柳如烟浑身发抖:"奴家不知...是个蒙面人,每次来都..."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射进一支弩箭,正中柳如烟咽喉!她瞪大眼睛,鲜血从嘴角涌出,瞬间气绝。
李辰浩破窗而出,只见一个黑影正沿河岸飞奔。他纵身追去,两人在秦淮河畔的巷陌中追逐。黑衣人轻功极佳,眼看就要逃脱,李辰浩猛地掷出腰间匕首!
"啊!"黑衣人右腿中刀,一个踉跄撞在墙上。李辰浩飞身上前,一把扯下他的面巾——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容陌生。
"谁指使你杀人灭口?"李辰浩扣住他手腕。
黑衣人狞笑一声,突然口吐黑血,倒地身亡——又是牙中藏毒!
李辰浩搜查尸体,在腰带夹层找到一块铜牌,上面刻着"内务府采办"五字。更蹊跷的是,黑衣人右手虎口有厚茧,左手却无——这是长期练习弓箭的特征,而且是特定的蒙古式射法,只有大内侍卫才会!
回到衙门,李辰浩连夜提审了张员外之子张璁。这个纨绔子弟起初抵赖,但在考题原件面前,终于招认:"是...是家父从周侍郎处得来..."
"周德昌?"李辰浩心头一震。这位礼部侍郎不是已在调查中暴毙了吗?
张璁摇头:"不是已故的周侍郎,是他弟弟周德安..."
李辰浩立刻带人搜查周德安府邸。这个从五品的礼部郎中见事情败露,竟在书房自缢!但在搜查中,李辰浩发现书架后有个暗格,里面藏着一叠信函。
最上面一封写道:"Z大人钧鉴:今科江南取士,务使'那些人'入围。附上密印模,可仿学政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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